又是一夜没合眼地工作，突然范彧眼前一亮，一个旧巷子的监控里拍到了被害人前一晚的行踪，那个人似乎是喝醉了，摇摇晃晃地被一个金发女生拖着。把监控倒带，暂停，放大。尽管很模糊，但范彧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lisa，他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一大早范彧就拿着拘留令带了两个警员要出去，却遇上了刚来上班的科长。

‘林同志，这么急着去出任务啊，也不跟领导客套客套一下，哈哈。’不是责备的语气，范彧听得出科长话里的调笑是带着长辈的亲切。

‘科长，我时间紧张。’黄局长检讨着急的神情，也知插科打诨该到此为止，轻咳一声收了笑意，‘那个干尸案你还是少插手为好，上面已经放话下来了。’

不等科长话说完，范彧已经拿着外套急匆匆的出去了。

九月份的天气，却不见太阳，淅淅沥沥裹了寒气，整个城市笼罩在阴湿的雨里，让人连心情都变得灰蒙蒙的。

‘叩叩叩————’沉重的敲门声吵醒了昨晚宿醉的Lisa，一大早的又会是谁来找她，似乎只会是龙妹那个麻烦精了吧，好久不来找她这次大概又是闯了什么祸吧。

门开了，依旧低气压，抬眸，目光相对，lisa没想过与范彧再见面是以这种方式。刚起来的Lisa头发还乱糟糟的，样子有些乖顺可爱，大约是刚睡醒还未反映过来就站在她面前，脑袋停止了思考，在这一瞬间她眼里只看得到范彧。记忆里那个唇红齿白笑起来纯真烂漫的少年现在梳起来狼奔头，深色制服，里面白色的衬衫扣子被扣到最上面，还打了领带，变得更加成熟也越发有魅力，可是却那么陌生。

‘警察。’范彧举着警辉和拘留令在门口，‘现在怀疑你与一起凶杀案有关，现在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说的每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范彧开车很稳，离合刹车踩的不生硬，但今天却格外紧张，他时不时地瞟着后视镜上映着的那个人，安静得很，视线却是一直盯着他，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含情脉脉。扰乱得他心内如同长了杂草却依然强装镇定，面不露色，却捏紧了方向盘。这种尴尬的气氛让做在副驾驶的警员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整个车上静谧无声。

进局例行公事地拿了表格叫lisa去填，审讯室四盏大灯都对着她，范彧倒了杯水推到Lisa面前。

‘名字。’

‘你知道我不喜欢太亮的光线。’Lisa半眯着眼看着他，不喜欢这种光线也不喜欢范彧这种生硬得态度。

‘年龄。’

‘22。’

‘22多久了呢？’范彧停下笔抬头看着她，下巴微抬。

‘有一段时间了。’看来他已经做过很多调查了。

‘职业。’

‘无业游民。’

‘你和被害者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不认识他。’

‘哦，不认识？他的死法可是你一贯的杀人手法。’

‘如果我说，那晚表姐不是我杀的，你会相信我吗。’Lisa的心狂跳着，一脸期待的看着范彧。

‘丽萨，我劝你不要再狡辩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依旧冷漠地把几张Lisa拖着被害人在一起的照片扔在桌上，不知道他说的是指这件事还是表姐的死。

这时，两个穿黑西装并且带了帽子的男人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审讯，Lisa惊恐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带金丝框眼镜的男人开口，‘这个人我们需要把她带走。’

‘不行！你们没有这个权利。她还只是嫌疑犯。’愤愤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他认出来了另外那个西装男是那次事件中的领头猎人，不知为什么范彧就是不想让他们带走lisa。

‘关于她杀人作案我们已经掌握其他证据，这个罪犯极其危险，高层自有决定。’领头猎人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范彧手里，那纸上国家机关那个红色的章极其刺眼，让他顿时哑口无言。

看着Lisa被强制带走，她挣扎着看向范彧，‘不！别让他们带走我。范彧——’

范彧双腿无力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觉得沾了雨的衣服粘在皮肤上极其不舒服，湿湿凉凉的，像极了他的心粘腻着的无力感。为什么明明希望那个杀人凶手被制裁，真的等到了这一天他却高兴不起来。

脑袋昏沉沉的捱到下班，本该回家的范彧却走进了club，震耳欲聋的音乐响彻，令他不适地皱了皱眉走向吧台。

‘一杯烈威士忌，加冰。谢谢。’

彷徨迷茫压抑在心中，一杯又一杯，让酒精麻痹着自己，想大醉一场醒来就能忘记所有。

这晚，范彧在酒吧里喝的烂醉，喝到胃出血在厕所里吐血，他趴在马桶前，头发已经乱了，发丝就这么湿哒哒的垂在额头上，身体麻醉着，他什么都做不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梦见了Lisa。

在一片黑暗中，只看见只有一束光照着一个铁笼，里面关着的一个瘦弱的人，骨骼分外纤细。

待他看清后那是lisa，满身青青紫紫的伤痕，血迹斑斑，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恐惧，睁大眼睛看着他，轻声说着，‘救我。’

那两个字让他疼的心脏猛然收缩，一伸手，却什么也碰不到，那束光也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黑暗里，如同深海巨兽般将他吞噬，空虚的心脏使范彧有一种微微得失重感，那一刻，范彧觉得自己的躯壳里空无一物，连心跳都有回音，这种感觉可怕到了极点。

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范彧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跌跌撞撞地冲出club，逃离这喧嚣的红灯绿酒。

凌晨两点的马路空无一物，他发疯似的奔跑着，拼命大喊着lisa的名字。膝盖已经破得渗出了血，跌倒了无数次也依然爬起来继续奔跑，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

他好害怕，害怕那个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