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霄在网上看到过一些新闻，世界各大汽车生产商在召回问题车的时候，往往会对华夏区别对待，里面的原因孟霄没去深究，因为知道了也没什么意思，迫使对方改变这种做法才有意义。

孟霄的对策是把这些亏待华夏的企业拉入黑名单，“等有一天，你们来求我，我就搬出来这些数据让你们难堪。”

现代汽车也有亏待华夏消费者的例子，不过，孟霄在韩国还有求于郑义宣，所以只能用柔和的手段诱使现代汽车做出选择了。

“贵公司生产的汽车型号太多了，我不可能全都检查，也许安排一个先后顺序比较好。”

郑义宣问：“孟董事想怎么安排顺序呢？按照上市时间从前到后排列吗？也没问题，我可以让他们现在就准备资料。”

“不不不。我设想的顺序是先华夏，再欧美，最后日本。现代在华夏销售的汽车数量应该是最多的，从华夏开始也算是抓住了重点。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确实很有道理。”华夏市场是最有活力的是市场，郑义宣不能睁眼说瞎话，只好认同了孟霄的说法。

孟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打算把汽车检验当做一项事业来做的，估计明年上半年，整个汽车行业都会关注我，到时候......”

看到郑义宣张嘴想要说话，孟霄赶忙说：“请郑董事放心，我不会把所有的合作请求都接下来的，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全球那么多型号的汽车，我不可能全都试驾一遍，有所取舍是一定的。”

“那孟董事取舍的标准是什么呢？”如果是酬劳的多少，那就不太妙了。现代汽车并不是最有钱的汽车制造商，真要拼财力，十有八九会失败，失败的后果......

孟霄嘴角有了一点弧度，说的话却和刚才没了关系。“郑董事如果有能力帮助别人过上好日子，会优先帮助谁呢？”

郑义宣隐隐猜到了孟霄的想法，可是明知道前面是个坑，也必须跳下去了，韩国人的爱国情结不允许郑义宣做别的选择。“当然是优先帮助自己的同胞了，国家养育了我，我必须有所回报。”

“我也是这么想的。”孟霄努力让自己笑得矜持一些。“身为一个华夏人，我有了能力自然应该优先照顾自己人，所以未来有很多人找我合作的话，我会把华夏的企业排在前面的。刚才提到的车型检测顺序也是如此，先把在华夏销售的车型检测完，我才有能力检测其它车型。这既是我的爱国情结，也是利益的选择。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郑义宣点头赞道：“孟董事真是一个合格的爱国者。”

“您也是一个合格的爱国者，对于韩国国民的爱国热情，我也非常佩服。”

*

郑义宣晚上回到家里，把白日里和孟霄的谈话说给了夫人听。

“他这是在向我表达不满呢？”孟霄的话不难理解，再加上郑义宣对于公司此前召回事件的了解，很容易就明白了孟霄的意图。

郑夫人示意郑义宣脑袋摆正位置，好让自己替他揉捏双肩。“人家说的话也有道理，有能力当然应该优先帮助自己人，不然还能帮助谁呢？”郑夫人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对于商场上的利益追求几乎没有，因而说话很中肯。

郑义宣人靠在沙发上，反手握住了夫人的柔荑。“可他爱的是华夏，我爱的是大韩民国。如果顺着他的意思，公司就不但要承受相当大的损失，还要转变目前的政策方向。我很犹豫啊。”

卖出去的商品再买回来，就相当于考试做错了题，不但没得分反而要倒扣分，如果错题的分值和正确的分值一样，那么这个考生能拿到的就是零分。郑义宣的抗拒合情合理。

郑夫人说：“我看你对他非常看重，那他到底有多重要呢？”

“可以决定现代汽车生死的那种重要。”郑义宣没有对枕边人隐瞒心里的想法。“被召回坑惨的公司不止我们，日本的丰田汽车比我们惨多了。”汽车召回是要向各国的质量管理部门报备的，这种数据在网上都可以查到，丰田作为世界第一汽车生产商，卖出的最多，收回来的也最多，看到竞争对手这么惨，郑义宣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郑夫人说：“这倒是不好选了。你的意思呢？”

郑义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打算从今年起开始向华夏倾斜，只要有问题就全部召回，但是之前没有召回的汽车就不管了，毕竟当初已经表明了态度，现在反悔等于自己抽自己嘴巴，为了公司的名誉也不能这么做。”

“父亲那边会不会有不同意见？”郑义宣的父亲郑梦九才是现代汽车掌门人，之前的汽车召回方案也是郑梦九拍板决定的，如今郑义宣想要更改方针策略，郑夫人自然担心他们父子会有冲突。

“我会想办法说服父亲的。”郑义宣认为问题不大，父亲已经老了，放权是必然的。就算是为了给下一任掌门人造势，也应该会点头同意，不然在这种大的策略上给接班人难堪，势必影响权利的交接。“我担心的反而是美国人的态度。”

美国人既是韩国人的靠山，也是韩国人的负担。郑夫人和郑义宣这一代人就是在美帝光辉照耀下长大的，感触当然很多。“他们会在乎这样的事情吗？华韩之间的贸易规模不是瞎子都能看见，我们不也在华夏设立了合资公司吗？美国人应该默认了才对。”

郑义宣苦笑着说：“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商人毕竟要追逐利益，我们把产品卖到哪个国家都很正常。坏就坏在，公司前些年的召回一直对华夏区别对待，在别人眼里，我们的做法等于是表明了一种态度。现在改变做法，前后对比太强烈，外人会把这看成一种信号，现代汽车要全面倒向华夏的信号。美国人会有什么反应还真不好说。”

事情往往有两面：一面是当事人所知道的真相，另一面则是旁观者解读出的个人理解。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旁观者完全解读错误，从而采取了激烈对抗的态度，让事情走向崩坏。《三国演义》中曹操误杀吕伯奢一家就是这种情形。怎么看现代汽车都像吕伯奢，而美国人就是曹操。

郑夫人的手指在郑义宣太阳穴上画着圈。“美国和华夏都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两头下注。”

“我也是这么想的。完全倒向一边是不可能的，只有两头下注才能减少风险。只是希望损失不要太大才好，或者华美早一点分出胜负也行。”话虽这样说，念头却根本没往心里去。纵观世界历史，全球霸权的转移是非常缓慢的，一战后英国跌下神坛（19年签订华盛顿海军条约）到二战美国登上王座（1940年英国远征军撤回本土）花了差不多0年时间，这还是有战争积极推动的结果。华美的权力交接只能缓慢而坚定地进行，谁知道哪天能看到胜利的曙光呢？希望能快一点吧。

孟霄没有去偷窥郑义宣的反应，因为他坚信，能决定一个企业政策的终归只有利益，郑义宣脑子足够清醒就不会作死，即使有美国人的外力干扰，政策上的倾斜也势不可免，区别只是在于速度快慢和幅度大小罢了。如今看来，孟霄是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