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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阴谋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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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又聊了几句,三人见太宗身体太虚弱,不敢久谈,请安告退了。

当日天晚,各取披挂,他两个介胄整齐,执金瓜钺斧,在宫门外把守。好将军!你看他怎生打扮:头戴金盔光烁烁,身披铠甲龙鳞。护心宝镜幌祥云,狮蛮收紧扣,绣带彩霞新。

二人腰悬宝剑,手执金锏金鞭,睁着不怒而威的两双虎目,一左一右地守在宫门两侧。

这一个凤眼朝天星斗怕,那一个环睛映电月光浮。

他本是英雄豪杰旧勋臣,只落得千年称户尉,万古作门神。

秦叔宝人称神拳太保,曾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

尉迟恭绰号黑面太岁,曾日占三城,夜夺八寨。

这两个人,一个是黄脸的太保,一个是黑面的太岁,都是杀人不眨眼,手上冤魂无数的猛将,一身杀气神鬼皆惧。

那冤死的龙王和一些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野鬼凶灵,远远见了两人,就被两人身上的煞气吓得不敢临近。

这一晚,太宗终于是睡了一个稍稍安稳的觉。

早上太宗醒来,把秦叔宝和尉迟恭两人宣了进来,重重地赏赐了,叫两人回去休息,晚上再来。

就这样过了几天,太宗晚上得到了安宁,觉是睡得着了,但是身体却仍然是越来越虚弱,慢慢地饭也不想吃了。

太宗看着两位爱将,征战了沙场半辈子了,现在偌大的年纪还整晚站着守夜,实在是辛苦,于是宣来妙手丹青阎立本,依着真人大小,把秦叔宝与尉迟恭两人画了像,贴在宫门两侧。

有这两人的画像在,鬼魅也是不敢再来,晚上一样安宁。

然而太宗的身体却还是一日不如一日,渐渐地病重了。

金蝉子早早离了皇宫,菩提去向不明,在无人去理会唐太宗,自然安稳无事。

如此二三日,又听得后宰门乒乓乒乓砖瓦乱响,晓来急宣众臣曰:“连日前门幸喜无事,今夜后门又响,却不又惊杀寡人也!”

徐茂功进前奏道:“前门不安,是敬德、叔宝护卫;后门不安,该着魏征护卫。”

唐太宗准奏,又宣魏征今夜把守后门。

魏征领旨,当夜结束整齐,提着那诛龙的宝剑,侍立在后宰门前,真个的好英雄也!他怎生打扮:熟绢青巾抹额,锦袍玉带垂腰,兜风氅袖采霜飘,压赛垒荼神貌。脚踏乌靴坐折,手持利刃凶骁。圆睁两眼四边瞧,那个邪神敢到?一夜通明,也无鬼魅。

这一夜,不见阴风呼啸,未见邪魅登堂,却见月白僧袍和尚,踏着夜雾醒来,仿若一缕青烟更似一丝明悟,安静走向后门。

魏征远远瞧见,将诛龙的宝剑横在胸前:“何处邪魅,敢来皇宫作祟?”

僧人立定:“闻得你与那酆都判官崔珪乃八拜之交,唐太宗寿元将尽之事,想必你也知晓的。如不出小僧预料,这数日当中,必然托孤。”

魏征闻言,心中纵然惊涛骇浪,脸上依旧波浪不惊,晓得眼前之人绝非等闲:“方才多有得罪,敢问上僧自何处来?往何处去?”态度对比方才,彷若两人。

“我可许唐王二十年寿元。”

魏征眉头蹙起,问道:“条件。”

“鬼差勾魂之时,小僧随唐王一行。”

魏征之能,自然瞧出金蝉子乃不过一具阳神:“酆都不请难入,上僧如何随吾皇一行。”

“小僧自有计较,你附耳过来,却听小僧之计……”魏征见着僧人自有佛相,不像奸邪之僧,便也不疑心,附耳上去听话。

僧人在魏征耳边,尽言计策,魏征听后,点头称是。

僧人言毕,不再久留,踏夜色而去,魏征继续坚守后门,不让邪祟近身。

虽是前后门无事,只是身体渐重。

一日,太宗自己感觉时日无多,于是把众大臣宣来含风殿中,交待军国大事,让太子代理国事,又嘱托众臣子在太子继位之后,要好好辅佐朝政。然后传旨,叫人准备殡殓,安排后事。

一时间,含风殿里愁云忧雾。

唐太宗又宣徐茂功,吩咐国家大事,叮嘱仿刘蜀主托孤之意。

言毕,沐浴更衣,待时而已。

忽然郑国公魏征爬到床前,拉住太宗的龙袍启奏道:“皇上!臣有一事启奏,或可保皇上龙体康复!”

太宗幽幽地道:“生死有命,朕已病入膏肓,爱卿不用再宽朕的心了。”

魏征说道:“皇上啊,这一切都是因为老臣梦中斩了河龙引发的,老臣实在是罪该万死啊!这些日子来,老臣深感罪孽深重,日日在家焚香祷告,为万岁祈福。不知道是不是感动了上天,老臣的一个旧日里八拜之交的好友,已经故世了几年的,近段时间以来,天天在夜里来和老臣相会,说他现在是阴司里掌管生死簿子的判官。所以老臣想写一封信,皇上带去给判官,他看在老臣的薄面上,一定会送皇上回归阳间。”

唐太宗问道:“崔珪是谁?”

魏征云:“崔珪乃是太上先皇帝驾前之臣,先受兹州令,后升礼部侍郎。在日与臣八拜为交,相知甚厚。他如今已死,现在阴司做掌生死文簿的酆都判官,梦中常与臣相会。此去若将此书付与他,他念微臣薄分,必然放陛下回来,管教魂魄还阳世,定取龙颜转帝都。”

有了上次魏征在梦里斩泾河龙王的事情,太宗知道魏征真的是人曹官了,既然判官与他是好友,说不定真能死后还阳也说不定,于是太宗点了点头,准了魏征所奏。

魏征急急动手挥毫,写了一封书信,交到太宗手中。

太宗把信藏进袖子里,对众人道:“朕去了之后,梓宫先放在殿里,也不要发丧,待七日之后再做决议。”

太宗又交待了几句,就闭上了眼睛。太医官上前把了把太宗的脉息,太宗已然驾崩了。

那三宫六院、皇后嫔妃、侍长储君及两班文武,俱举哀戴孝,又在白虎殿上,停着梓宫不题。

却说唐太宗渺渺茫茫,魂灵径出五凤楼前,只见那御林军马,请大驾出朝采猎。

唐太宗欣然从之,缥渺而去。

这御林军,都是身死鬼魂,魂飘此处,而今,得了人曹臣魏征之命,特来相邀皇帝一行。

御林军携唐太宗尽往僻壤之地而去,行多时,一阵阴风吹来,人马俱无。

而太宗感觉到自己飘飘然地出了殿,独自一人来到了皇宫西门外。

宫门外空空旷旷,四野无人,太宗正感到迷茫徬徨之际,忽然前面人马喧闹,来了一队黑甲军,前方一匹白马神骏异常,笔直奔到太宗的面前停下了。

太宗一看,这正是他以前的一匹宝马,名唤“青骓”。

太宗大喜,黑甲军是太宗南征北战时亲率的精锐骑师,黑衣黑甲,由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翟长孙四人为主将,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敌人望而生畏,立下赫赫战功。

青骓马是太宗最爱的八骏之一,当年在决定天下归属的虎牢关大战中,太宗骑着它率领三千五百名黑甲军驰援,与窦建德率领的精锐主力十余万人大战,结果大破窦建德,窦建德只率了数百人逃跑。那一役,青骓马在冲锋陷阵时身中五箭而亡。

太宗对青骓马感情很深,让阎立本给它画了像,又让雕刻技艺天下无双的阎立德用白色大理石把它雕刻出来。

太宗还御笔题词:“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

此刻见了青骓马,太宗很是高兴,翻身上马,在黑甲军簇拥之下,出城打猎去了。

没多久,来到了一座荒山,身边光影一闪,黑甲军竟然消失不见了,青骓马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太宗一人,独自站在荒郊野地里。

荒野阴凉,环顾八方,杳无人迹。太宗心里慌张,不知道要往哪里走才好。

此时,只见那一边,有一人高声大叫道:“大唐皇帝,往这里来!往这里来!”

忽然听见前面有一个人在那里大喊。太宗抬头一看,前面有一个人跪在路旁迎接,只见那人:头顶乌纱,腰围犀角。头顶乌纱飘软带,腰围犀角显金厢。手擎牙笏凝祥霭,身着罗袍隐瑞光。脚踏一双粉底靴,登云促雾;怀揣一本生死簿,注定存亡。鬓发蓬松飘耳上,胡须飞舞绕腮旁。昔日曾为唐国相,如今掌案侍阎王。

只当此人真崔珪?

非也,乃是金蝉子幻化而来,他早前与魏征约定,让魏征引唐太宗到僻静之处,他变身魏征好友崔珪,随唐太宗一起同入酆都。

而真正的崔珪,则依了魏征之言,躲了起来,却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只等金蝉子离开酆都,他再出来。

唐太宗行到那边,只见金蝉子幻做的崔珪站在路旁,口称:“陛下,赦臣失悮远迎之罪!”

唐太宗问曰:“你是何人?因甚事前来接拜?”

“微臣姓崔名珪,曾是先皇驾下礼部侍郎,现在阴曹地府做掌案判官。微臣半个月前在森罗殿上,见到泾河鬼龙来告陛下,说陛下答应了救他,却言而无信杀了他,第一殿秦广大王差了鬼使来催请陛下,要三曹对案。所以微臣来这里迎接陛下,没想到还是迎接迟了,请陛下恕罪!”

果然是崔珪,太宗想起魏征曾写了一封信要他交给崔珪的,忙伸手去扶崔珪:“原来是崔先生!有劳你远来,快快请起!朕的贤臣魏征写了一封信给先生,在这里相遇,真是太好了!”

金蝉子谢了恩,站了起来。

太宗从袖子里把书信掏了出来,递给金蝉子。

金蝉子拜接了,拆封而看。

其书曰:辱爱弟魏征,顿首书拜大都案契兄崔老先生台下:忆昔交游,音容如在。倏尔数载,不闻清教。常只是遇节令设蔬品奉祭,未卜享否?又承不弃,梦中临示,始知我兄长大人高迁。奈何阴阳两隔,天各一方,不能面觌。今因我太宗文皇帝倏然而故,料是对案三曹,必然得与兄长相会。万祈俯念生日交情,方便一二,放我陛下回阳,殊为爱也。容再修谢。不尽。”

金蝉子看了书,满心欢喜道:“魏人曹前日梦斩老龙一事,臣已早知,甚是夸奖不尽。臣与魏丞相情同手足,情谊深厚,臣的子孙也多亏了魏丞相照看。陛下是当代尧舜,现在魏丞相要臣送陛下还阳,于公于私,臣都一定照办!”

唐太宗见此,再无疑虑,称谢了。

二人正说间,只见那边有一对青衣童子,执幢幡宝盖,高叫道:“阎王有请,有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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