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表情一僵，当面被揭破打算食言的想法，饶是他自允脸皮够厚，心中也有些感到不好意思。

讲道理来说，他的确从连山狐妖一族中，得到了想要的妖术传承，甚至还有几百滴妖血的意外之喜。虽说小狐狸提的要求有些不切实际，但面对它曾经的帮助，于情于理，白泽都不该反过来欺骗。

心中微微动摇，白泽犹豫着开口道：

“我远方有些急事，一个月后就要离开。这样吧，我在还未离开的日子里，会尽力帮助你们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何？”

小狐狸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犹豫了半天，才善解人意地开口道：“那好吧，毕竟别人任何的恩惠都值得感谢。无论你是不是真的不能久留，只要出山后，你带着我在人间学习一阵子，等我有了些经验，就不会再强求你了。”

白泽舒了口气，急忙点头应了下来，时间不多了，在山里耽搁越久，被连山狐妖们堵住的机率就越大。

将小狐狸舒舒服服地放在肩头，白泽朝着它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一路上，听着肩上小狐狸的颐气指使，他不断退让之余，总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像是我亏欠了这小家伙似的？”脑海中回想一圈，白泽没有找出任何被算计的疑点。在小狐狸的催促声中，他不由得挠了挠头，顾不得想更多，脚步再次加快。

肩膀上，灰毛小狐狸紧紧抓着他的头发，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得意……

……

时间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

村前的小庙里，白泽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仔细看去，洁白的宣纸上却尽是一些奇异的鬼画符。

拿出基础符箓对比一番，白泽脸上露出喜色，“看来画画的功底果然没有白费，这几种符我画得已经称得上规范，只需要练习附上灵气，也算是一个会画符的修行之人了。”

收起笔墨，将眼前的宣纸揉成废纸团扔进纸篓，白泽望着窗外将晚的天色，心道：“看样子六子今晚也不回来了。也不知道连山狐妖一族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它们已经出发五天了，竟然没有丝毫的音信。”

这大半个月来，白泽和小狐狸大多数时候住在小庙里，有空的时候，偶尔也会带它去镇上体验下人类生活，日子过得也算不急不缓。

本来白泽还担心连山里面的狐妖们发疯，万一追出山怎么办，直到前些日子，小狐狸悄悄回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狐妖们并没有如同他们两个想象的那样，发生大的动乱，反而是杨白主动联系了入世派，双方沟通后，派出两名聪明机智的特使狐狸，前去京城联系两位被狐妖辅佐的大学士，恳请他们的帮忙。

灰毛小狐狸回族的时候，那两名特使狐狸已经出发了，恰好的是，其中一名叶姓大学士身边的狐妖，正好是它的父亲。

小狐狸听说这件事后，欣喜地主动请缨要去京城，杨疤眼他们当然乐得见此，还专门派遣一名族内的勇士保护它，那勇士也是白泽熟人，正是赤红狐狸。

事情紧急，小狐狸和赤红狐狸早早就直接出发了。这事儿还是褐毛老狐狸四天前，来小庙这边告诉白泽的，因为狐妖一族要整体入世的缘故，它也被迎回了族内，最近忙得很。

“王先生，我来给您送吃食来了。”

窗外稚嫩的童音响起，打断白泽的沉思。

赵四背着竹篓，衣着一身青色得体的布衣，看着再也不是原来放牛牧童的样子，带着有些别扭的口音，敲响了门。

“进。”

白泽上下打量他一眼，笑着道：“今日怎么是你来送饭，镇上的先生早散学了吗？”

“今日先生测试千字文，俺得了一等，才早回来的。李十八和孙九他们都被打了手板，现在还哭着罚写哩！”

提起自己的得意事儿，赵四满脸兴奋，说出的话从口音重新变成乡间俚语，两只手比划着炫耀邀功。

白泽面露微笑，夸奖了他几句，还从竹篓的菜盆中挑出一个猪手，奖励给了他。

赵四满面红光，好像得胜而归的大公鸡一般，啃着猪蹄回家去了。

目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村里的炊烟之中，白泽打开桌上赵四从镇上带回来的那封信。

信是县城的疙瘩脸写的，近半个月来，每隔几日他都会给白泽写一封信，托人捎到镇上，再由已经去读书的赵四给带回来。

十几天前，县城童试放榜，因为早就被疙瘩脸走通后门，郭生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榜上有名，考中了秀才。

郭生丝毫没有疑惑自己狗屁不通，错字连篇的文章为何会被选上。

他欣喜之余，愈发狂妄地认为自己天命所归，是文曲星下凡，写的文章字字珠玑，能被选上十分正常。

恰好县学的学政大人说十分欣赏他的文采，给了他一个免费的县学名额，郭生得知后，更加不可一世，拿着白泽送给他的钱，每日假借读书的名义去县城花天酒地，往往几日都不回村里。

为了能让故事继续进展，白泽限制郭生，让他每次回来都得带着自己写的文章，当晚给老狐狸批改，第二天再带着批改后的文章和银子走，不过久而久之，这个习惯也让郭生自认为文章很值钱。

“上一次郭生回来还是四日之前，想来给的十五两银子应该也花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应该掐一下他的脖子，让故事按照节奏继续进展。”

白泽打开信封，信上依旧还是往常的格式，开头寒暄两句，先是写了郭生的近况。

按照白泽上次回信的吩咐，疙瘩脸昨日借了郭生十两银子，用来维持他在县城的奢侈生活。

县学那里也一切正常，收了大笔的银子后，无论郭生交上去多么不堪入目的的文章，学正大人都会判个一等，二等。

几个同窗也早被收买，每日都哄骗夸赞着郭生，把他捧得自以为学问都超越了朝里的大学士们，来年考个举人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