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白光刺激了兄妹俩的视觉神经，狂暴的力量卷起的沙尘不断拍击着他们的衣裳，衣裙狂舞的时候，除了遮眼之外，竟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采药抱紧了妹妹的头，眼泪止不住就流了出来，他说“没事了，没事了，再也不会有人来伤害我们了。”

为什么这样说？采仙怔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还是动不了，明明禁锢已经解除了，蛇精女子已经死了，融入白光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可采仙还是动不了，她不懂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也不懂为什么那么强大的力量自己一点伤害都没受到，一直……一直都有人……都有人……挡在她的身前……所以，很少受过伤害。

“父亲……他去哪了？”她有些犹豫，回头望向哥哥的时候，少见的看到他竟然在擦眼泪，她记得哥哥说过，如果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话，那就是悲伤的情绪，眼泪越多，表示越伤心。

所以，哥哥这是在伤心吗？只是为什么，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大家都活的好好的，也没有死去啊。

对了，死亡……死亡是最让人难过的事情，记得哥哥是这样说过的，所以，真的有人死去吗？

采仙的手不知怎的就攥紧了，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一些伤心的事情，令人难过的事情，无论怎么想都应该让人沮丧的事情。

“父亲一直在我们的身边，他会回来的。”采药拉紧了妹妹的手。

他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当父亲使出了那招逆天的术法时，他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有受到白光的侵袭，并不是自己身体多么多么坚韧，实际脆的跟纸一样，一碰就碎，全都是有珍爱的人在旁边守护啊。

这种事情，他早就明白的，所有的一切没有那个男人的话，凭借弱小的自己，根本没办法做到。

他很伤心，的确，采仙猜想的没错，他伤心透了，那个男人就这样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就像母亲那样，像一朵纸花一样，被火一烧就没了。

白光对他们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眼睛久久的无法看见眼前的事物，清晨第一缕阳光照下来时，采仙的手接到了一块灰色的布料。

这是，章天来衣服上的布料。

采仙扶着身边倒下的大白桦树，美丽的眸子一直在颤，布料上熟悉的气味，让她明白了，眼前的景象到底意味着什么。

“哥哥，哥哥……”

她在叫采药，叫的很急促，声音很小，似乎很害怕哥哥回答。

采药将眼泪擦干“怎么了？妹妹？”

“父亲，是不是去了天堂啊……”她突然这么问出声。

“嗯……差不多吧。”采药没有隐瞒。

“哦。”采仙的手无力的落下，像银杏叶子飘落一般。

“是不是在也见不到他了。”采仙坐在树干上，双眼无神的望向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大地。

“不知道。”声音依旧哽咽，他的情绪还需要调整。

采仙抬头望天，早晨的阳光很舒适，却不知怎的，那样刺目，明明不能望向阳光的，身上会出现黑气的，会疼得很厉害的，但好像只有望着阳光才能舒服一点。

“这就是悲伤吗？”她摸着右眼流下的一行泪珠说道。

采药看到了妹妹的表情，那的确是难过的表情，妹妹终于能拥有正常人的情绪，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想起了父亲带采仙和他一起去游乐场的事情，想起了第一次去西餐厅，他大呼难吃，父亲却吃的津津有味还摸着他头教育他说，不管多么难吃，都要咽下去，哪怕事后吐下来，都要吃，这是你成为人类的第一步。

还想起，父亲用深沉的声音告诉他，如果采仙遇到危险，要想父亲保护你一样的保护采仙，她是我们的希望，真正成为人的希望，可能还有很多不适应，很多的缺陷，但总有一天，她会带着我们的那份理解与思念活下去的，她眼中的世界将会共享到我们的心中，毕竟我们是亲骨肉啊。

这片小树林，依旧枯寂，吵闹之后便是长久的死寂，昙花一现的生命终究要归于平静，所以，事情也就结束了，只是两个伤心的家伙，他们的旅程还没有结束。

蛇精女子与护林员的关系很微妙，大致类似情人的关系，但远远没到那一步。

实际，蛇精女子被护林员救过，故事就是这样的俗套，一见钟情的感情并不存在，多是初见的好感再就是日久生情。

护林员从小就生长在这片还算肥沃的土地，家里世世代代靠山为生，到了他这一代自然选择在贴近山里的工作，与其说是对大自然有感情，还不如说是对那份情怀难以割舍，每当看到夏天阳光从密集的叶子里洒下稀疏的光时，那份温暖人是很难割舍的。

也是那个夏天，护林员认识了名为“元榆”的姑娘，她的脚上有伤，带她会小屋里治疗，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闲聊后，发现“元榆”姑娘也住在附近，于是便想送姑娘回家，不过姑娘却拒绝了。

他不怎么理解，只是，每当护林工作结束的时候，总会看到“元榆”姑娘在门外等他，门又没锁，何必拘谨，直接进去就好了啊。

不过，“元榆”姑娘喜欢拒绝他的好意，时间长了吧，护林员反到将“元榆”姑娘当作自己的朋友，或者亲人。

护林员的亲人早就离去了，所以拥有一个亲人对他来说感觉不算坏，还能拾起久违的情绪。

“元榆”姑娘人很好，不怎么爱说话，但每天都会为护林员送来食物，食物的味道嘛，护林员不想多说了，但为了不让“元榆”姑娘伤心，每次都吃的很香。

晚上的时候，“元榆”姑娘就会回家，白天就来看望，对护林员来说，日子还算惬意。

两人的感情始终没有到达最后一步，这份感情也持续了四五年，为什么没达最后一步，并不是“元榆”姑娘长的不漂亮。

而是，护林员自身的问题，他小时候受过一条大花蛇的刺激，导致没有办法与人说太久的话，也没办法待在一起过久，医生说，大花蛇刺激了他的神经系统和语言系统，长大后找份安静的工作慢慢就会好的。

“元榆”姑娘就是那条大花蛇，心思单纯的“元榆”姑娘，吓到了人心里很是愧疚，于是想要治好护林员，便化作人形没日没夜的陪伴。

她都想过，如果真有地久天长这个概念，能陪他走完这一段旅程，直到他的病情痊愈，那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没想到，事情却总朝着她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发展，说老实话，她从没有设想过若是护林员死了会怎么样，这种无妄的念头，“元榆”姑娘才不会想呢。

可真到了那一天，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想要治好护林员，而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一直很喜欢他。

这种情感，要说理由，根本无从得知，太复杂了。

喜欢的人被吃掉了，对她一个百年蛇妖影响蛮大的，比正常人的三观崩塌还要严重，那真的是不死不休，也说明了蛇妖的报复心理比较强。

总之，尘归尘，土归土，故事都有个尽头的。

还想和你谈论宇宙和天空

或是沙子里的碎石和人生

你会不会还是坦率的笑着我的荒唐

无处混乱也无处是你我

――《还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