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你还惦记吗？”

章天来的心里回荡起这句诡谲的话，那个人的阴影很难避开。

“总之，你先退到采仙身边，保护好她，我得找个地方紧急迫降。”章天来推开章采药的身子。

“你注意安全。”他说完就退到采仙的身边。

出去后，罩着白布的铝合金网门自动关闭，像有一双手轻轻的将它推上后，锁死一般奇怪，明明父亲并没有回身关门啊。

事情变得诡异，萦绕在采药心头的除了飞机是如何无人驾驶的谜团，便是关于阴影的猜想了。

他记得章天来曾经无比正式的强调过，即使在黑暗下也不要忽略影子的存在，没有阳光的照射，它们也依旧存在你的身后，无法甩掉他也无法拥有它。

因为这句话他说过很多遍，再怎么忽略也能记住这句话，毕竟这是一个父亲的人生经验。

采仙看着关上的驾驶舱的门以及哥哥苍白的脸，不解道“父亲在里面有事情吗？”

“哦，没什么，小胡叔叔去世了，父亲需要解决问题，很快就能出来了吧。”采药像摸小孩子一样抚着采仙的轻纱帽，其实她已经二十一岁了，正常情况哥哥摸头应该会感到无奈从而躲避的，采仙一直安静的坐着，没有多余的动作。

直升机的空间狭小，关上一扇门也能感觉到父亲就在附近，所以担心的情绪并没有必要。

只是，坐在驾驶室里的章天来心情并不太好，他的手虽然一直握在拉杆上，可始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起伏，以奇怪姿势躺在地上的尸体，死透后凝固的脸仿佛摆出了一张诡异的笑脸，在望向章天来，失去水分与血液的皮肤就是一张皮，因为是人皮的缘故怎么看都有点邪乎。

小胡的脚是撑在直升机的座椅上，只剩下骨头和皮，像玩偶一样僵硬，他的头是靠在踩踏的铁皮上，仰视的动作配合突出没有血色的眼睛，看着像瞪着章天来一样。

那团模糊没有形状的影子一直环在尸体的身边，一动也没动。

僵硬的手上还捏着一张皱褶的照片，应该是死前紧紧攥住的，所以皱褶的程度才如此深刻。

奇怪的是，采药将小胡尸体推倒在一旁时并没有看到他手里攥着照片啊，更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章天来望向小胡不知是惊骇还是可悲的表情时，流露出一丝同情之意，不过这缕同情很快被谨慎代替。

他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摆正，替小胡合上眼后，颇有深意的盯着那团模糊的黑影看了一眼，虽说手上有不自然的抖动，但调整的很快，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

这辆颇为奢华的私人直升机是扩充版的，但章天来很少亲自乘坐，买的时候花了一些资金，这些钱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自己家大业大的就算靠山想搞死他也没那么容易的，这都是后话。

而这辆直升机自然是交给管家和小胡全权管理，弄坏了他也不在乎，因此，章天来坐在驾驶座时，看着贴有hellokitty小白猫咪的拉杆有些愣，这明显是为了讨好他女儿而刻意贴的嘛，真当老板不视察驾驶室？

当然这个女儿指的是小胡的女儿，采仙并不喜欢hellokitty，贴纸在拉杆上有一个好处，防止手滑。

驾驶台仪器表的右侧摆放着空洞眼睛的玩偶，像是纽扣上绘画一般，月光下看有点瘆人。

小胡应该经常带着他女儿坐这架直升机，老板不在就带一家人旅游？章天来不知该说什么好，小胡已经死了，想找人发脾气都没办法了。

“如果要找的话，就尽管冲我来吧，我知道你的目标是我。”章天来说的气势十足，额头流汗能看出他心里虚的很。

没有人应答，直升机驾驶室里非常安静，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声以及山间风声传来的呜咽声。

镇海西北边是一片绵延的丘陵地区，正巧，翠西居设址位于丘陵附近，所以冬日人工培养竹子，配着丘陵小山才有飘于世外的感觉，满足有钱人为自己造价的心态。

不过，漫长的丘陵区只零星的住着守林人和一些世代在这儿居住不愿离去的老人，夜晚则笼罩了阴森和枯寂的感觉，总会觉得时刻都有一张苍白人脸出现眼前。

章天来想要迫降在一处宽敞平整的山间平地，可丘陵虽然并没有陡峭的环境，但想要找一处特别规整的降落地，还真不容易。

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还算平坦的低洼地区准备迫降时，却发现直升机无法听拉杆的指挥下降，不管他如何将拉杆向着底端拉去，手指也在仪器表盘上点个不停，也无济于事，直升机像受到神秘力量的操控，悬停在空中，若不是螺旋桨在不停的转动，肯定当作是有双手拖住了机身。

章天来拍打着拉杆，他明白这东西失效了，不晓得是被自己弄坏了，还是机身的原因，总之，停留在直升机上只会越来越糟糕。

“我知道是你搞得鬼，如果真的想找我麻烦，请让我的儿女离开这儿，他们与这件事情无关。”

他盯着小胡的尸体，已经干瘪的身体上又挤出了几抹鲜红的血液，模糊的阴影团动了几下后，鲜红的血液便像阴影团里流去，章天来瞪大了眼睛，这幕场景太过匪夷所思，尽管他见多识广，也很难判断阴影团为什么要吸食鲜血。

小胡握紧照片的干枯右手缓缓张开，皱褶的相片落到地上，章天来扭过头捡起照片，仪器表盘的微弱光亮下，看见暗淡又揉皱了的人脸，不过是很普通的相片罢了，小胡的女儿他见过很多次，是很普通的姑娘。

只是……至死都握着，也能证明他对女儿深沉的爱，当章天来趁着月光再次回首重新审视照片时，看到小胡女儿的脸开始扭曲变形，慢慢组装成熟悉的脸孔。

熟悉的脸孔刚凝行后，七窍就开始流下鲜血，章天来望着这张慢慢渗出血的脸，手不住的抖，这股鲜血的味道，很明显就是阴影吸收的小胡身上流下的鲜血，他赶紧将手中的照片扔了出去，神经紧张的后退了几步，可后面便是机舱门，打开门就意味着独自跳下去。

“呵呵……”恐怖的笑声在驾驶室内回荡，仿佛深入章天来的灵魂深处，他捂着耳朵，想拼命掩饰，可这股声音是他无法避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