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说得对，我们蒙古人的敌人不是明人，而是你这样为了讨好建奴，而不惜把我们往火坑里推的蒙奸……”一个被放归的蒙古兵毫不畏惧地说道：“我们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和妻儿，来到这里为建奴打仗，我们死了什么都没有，而你这样的蒙奸和建奴却荣华富贵。你们是喝我们的血，嚼我们的骨头养肥的豺狗。”

“混账东西……你敢这么和我说话？”博尔济吉特吴克善抽出马刀就要去劈那小兵。

那小兵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博尔济吉特吴克善的马刀，同时将博尔济吉特吴克善掀翻在地。

“造反啦……造反啦……”博尔济吉特吴克善的亲随纷纷抽出马刀要去救博尔济吉特吴克善。

“抓住他们……”蒙古兵们一声喊，一拥而上将博尔济吉特吴克善的亲信都抓了起来。

这时有人从牢房里放出了瓜尔佳浩思。

“瓜尔佳浩思……你煽动兵变，该当何罪？”博尔济吉特吴克善被压在地上，还气势汹汹。

“我煽动兵变？”瓜尔佳浩思笑道：“我们都看见了，是你虐待士兵，要斩向归队的士卒，才激起兵变的。是你想用蒙古勇士的血来讨好你的建州亲家，你这个蒙奸……”

“对……是博尔济吉特吴克善虐待我们……”

“没错……汉人没杀我们，反倒是博尔济吉特吴克善要杀我们……”

“就是……我们蒙古勇士为什么要为建州人去白白送死？”

“博尔济吉特吴克善就想着自己的富贵，不管我们的死活……”

挤压的怨气被释放了出来，博尔济吉特吴克善现在可谓是墙倒众人推。

站在箭楼上的张远等人正拿着望远镜眺望蒙古军营，虽然不知道具体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分明可以看见有一个高级军官模样的蒙古人被擒拿。

“军门，这招‘四面楚歌’果然奏效了。”桥元武用望远镜盯着蒙古军营，“军门真是再世韩信。”

区光耀笑道：“桥兄，窃以为这招不是四面楚歌，而是刘琨胡笳推匈奴的变通。”

“刘琨胡笳退匈奴？”张远只知道四面楚歌，却不知道刘琨胡笳退匈奴的典故，“光耀，这个典故我到没听说过。不如你为我分说一下？”

区光耀微微低了下头，说道：“刘琨字越石，是中山魏昌人，中山靖王之后，生得相貌儒雅，神采奕奕，才华出众，少年时即有“俊朗”之美誉，以雄豪著称，和他哥哥刘舆（字庆孙）并称“洛中奕奕，庆孙、越石”。

刘琨历职太尉掾、著作郎、太学博士和尚书郎。光熙元年九月，刘琨出任并州刺史、加振威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

在此两年前匈奴王刘渊趁八王之乱已在并州起兵建立“汉”政权，后改称“赵”，史称前赵。刘琨带领一千余人辗转离开都洛阳，于元嘉元年春天到达晋阳。当时的晋阳经历战乱，已成一座空城。

刘琨在左右强敌夹攻的环境下安抚流民，展生产，加强防御，不到一年晋阳就恢复了生气，成了东晋在匈奴敌后的少数几个割据政权之一。

此外，刘琨精通音律，创作的作品《胡笳五弄》，琴曲中融入胡笳音调，描写了塞外荒漠苍凉的景象，抒了思乡和爱国之情。

在刘琨防御北方时，曾经有一次前赵匈奴围攻晋阳，刘琨登城清啸，半夜又奏胡笳，匈奴人听到后思乡流泪，无心再战，撤兵而去，被传为千古佳话。

区光耀望向张远说道：“刘琨与当时立志驱除胡虏的祖逖乃是至交好友，二人一起闻鸡起舞，传为千古佳话。军门乃是当朝郡马，今日又以鞑子歌乱敌军心，此情此景，属下以为将军门比作刘琨更加贴切。”

这时，蒙古军营地里忽然出来三个骑兵，他们手里举着大纛，用夹生的蒙古语喊道：“不要放铳……我们是来议和的。”

“放下兵器……”城头的明军高声喊道。

蒙古骑士要腰间解下马刀和弓箭，张开双臂走到近前，“我们怀着诚意而来……！”蒙古骑士大声道：“我是蒙古军的副将瓜尔佳浩思，现在蒙古大军归我指挥……！”

嘎嘎嘎……明军的营寨大门缓缓打开，张远骑着战马缓缓走出营门，朗声道：“我便是张远，有什么话请直说……！”

瓜尔佳浩思说道：“我们是蒙古人，只为蒙古大汗作战，只为蒙古大汗去死。所以我们现在打算离开这里……希望你们不要追赶。当然，如果你们追赶，我保证你们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张远笑道：“这是聪明人的做法。我们大明与蒙古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相反我们还曾经是朋友。请转告你们大汗，如果他愿意断绝与建奴的来往，大明将继续和蒙古开边市，互通有无。”

瓜尔佳浩思微微欠身，抚胸行礼道：“我们是苍狼与白鹿的子孙，向来信守承诺，我会把你的话转告我们的额尔德特欣荣大汗……”

“另外……”张远说道：“将来大明会在蒙古草原上封三王六台吉，名额有限……”

瓜尔佳浩思再次抚胸行礼，随后便和随从返回营地，不到半个时辰，蒙古军就拔营离开了。

“看到没有？”曾永言在一个建奴俘虏的后脑上狠狠地凿了一个暴栗，“蒙古人已经和大明结盟，不会救你们了。”

说罢曾永言一把将一个建奴俘虏从壁垒上踢了下去，“滚回去告诉你们的狗屁皇帝，洗干净脖子等宰吧！？”

那建奴俘虏却说道：“军爷，我不回去……兴京城里断粮几天了，在这里至少有粮食……”

“去你娘的……”曾永言在那建奴屁股上又踢了一脚，“你把这里当善堂啊？”

那建奴俘虏也还是不肯走，“军爷……求你了……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成！”

曾永言奸笑道：“牛马就不用做了，你回去跟你们的人说，大明只冲着爱新觉罗豪格那般贵酋去的，和普通的建州百姓无关，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出来投降，大明可以饶你们不死！”

“当真？”

“当真……你不就是活的好好的吗？”曾永言笑道：“回去告诉你的亲戚朋友，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大明给你们每人一份口粮，然后爱干嘛干嘛去……”

那建奴满脸堆笑，说道：“多谢军爷，小的这就去……”

“慢着……”曾永言丢给那建奴一个银元，“这是我大明的银元，一两银子可以买好多东西……”

那建奴接过银元，赶紧点头哈腰道：“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曾永言对身边人说道：“去……给那些建奴俘虏每人一块银元，把刚才说的话再给他们说一遍。“

“得令……”

过了一天，只见赫舍里索尼在城头大笑道：“张远小儿，你以为这样的攻心计能乱我军心？”赫舍里索尼拿出一块脸盆大小的饼，从城头扔下来，“我兴京城内粮草充裕，就是再守一年两年都没有问题。哈哈哈……！”

赫舍里索尼一挥手，只见被放回去的建奴兵嬉笑着脱下裤子，朝城下撒尿。

“可恶……混账……”曾永言等人气得要命，请命要强攻赫图阿拉。

张远见建奴撒尿，忽然灵机一动，说道：“赫舍里索尼这个老建奴倒是给支招了……咱们就来个水攻赫图阿拉！”

张远问桥元武道：“桥元武，我们军中有多少水龙车？”

“三十架！”桥元武答道。

“好……”张远说道：“传我军令，把所有的水龙车都架起来，朝城里灌水！我要水攻赫图阿拉！”

桥元武一愣，说道：“军门，古来水攻都是引河水灌淹城池，而赫图阿拉建在高岗之上，水往低处流，如何水攻？”

张远笑道：“你没听我说吗？把水龙车架起来朝城里灌水。天气这么炎热，如果城内到处是水，湿度这么大，就算建奴储存了一年的粮食也会很快霉，变得无法食用。”

桥元武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如此水攻……属下明白了。但是三十架水龙车太少，属下这就组织工匠打造更多的水龙车。”

不过，明军军中的工夫虽多，却少有工匠，一番筛选之后，终于找出了几个工匠。

第一人是南方口音，他说道：“小人诸彭湃，老家在浙江，在我们老家，很少用水龙车，大家都用竹筒水枪救火。那竹筒水枪，是用一根粗大毛竹打通了，末端开一个铜钱大的小孔，另一端用一条木头活塞插在竹筒之中。救火之时，将水枪的小孔浸在水裏，活塞後拉，竹筒裏便吸满了水，再用力推动活塞，水枪裏的水就射出去了，比水龙车轻便的多了……”

张远笑道：“南方有种竹子，可这里是关外，哪里来的竹子？”

这时，另一个山东口音的工夫说道：“禀军门，小人永正信，是个木匠，这事倒不难办。这关外到处是大树，只消先将大木材锯成两个半片，每一爿中间挖成半圆的形状，打磨光滑，然後将两个半爿合了起来，木材中间就是空心的一个圆洞了。两个半爿并凑之时，若要考究，就用榫头，如果是粗功夫，那么用大铁钉钉起来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