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页看着父子俩,“被偷了还是忘在出租车上了?”
“忘在花店了!”父子俩异口同声。
唐页很是无语,都多大的人了还丢三落四,关键是行李箱那么大个的东西还能丢了?
想责备吧又想两人是给她买花所以才忘记的,也不好再责备,就说:“去找吧,小辰你别去了,让爹地自己去。”
“我很快就回来。”聂霆炀匆忙离开,边走边挠着头,最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行李箱里有电脑有公司的文件,还有小辰特意给言言挑选的礼物,衣服什么的丢了就算了,这几样若是丢了,那就麻烦大了。
进电梯后,聂霆炀掏出手机,暂时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他稍微松了口气。
密码箱的密码是特殊处理过的,需要指纹识别才能打开,一旦指纹错误两次他的手机就会收到危险警报信息,现在没收到,说明密码锁暂时还没人动,就怕是不通过密码锁直接将箱子给锯开,若真是这样,那他也只能呵呵了。
定位显示,箱子还在那家花店,聂霆炀打车过去。
大概是下雨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所以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花店外,司机车子还没挺稳,聂霆炀就看到花店老板正拉着他的箱子从花店里出来,他给了司机两张钱,零钱也没要,就直接推门下了车。
大步来到花店门口,他还没来得及质问老板要带着他的箱子去哪儿,老板已经认出了他,笑着说:“先生,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正打算把你这行李箱拉去警察局呢,让警察帮忙联系你,你跟你儿子刚离开我就发现你们的东西忘拿走了,我追出去,出租车已经走了,也没你们的联系方式,真是急死我了。”
“……”聂霆炀的脸蓦地涨红,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道了谢,他硬是给了花店老板一笔酬金,这才带着行李箱离开。
异国街头,他拉着行李箱走着走着突然就笑了,这个地方他来过很多次,之前的每一次或多或少都是悲伤的,这让他一度觉得,这是一个冰冷的国度。可现在,他却觉得很温暖。
唐页打来电话,问他行李箱找到了没有,他当时正拉着两个大的一个小的行李箱站在车辆来往的马路上,声音很响亮,“找到了,花店老板很好,为了答谢他,我给了他酬金。”
唐页的嘴角抽了抽,她想说,那花店是她开的好不好?
花事未央。
在小辰将花束递给她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包装纸上的logo和文字,那是她在K国开的第一家花店,给她看店的是凯里的哥哥彼得,一个忠厚老实又勤劳的男人,他之前就是花匠。
所以当得知他的行李箱落在店里的时候,她是一点也不着急的,因为她知道彼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不,彼得的电话打来了。
唐页表扬了聂霆炀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给彼得回过去。
彼得在电话里说有位先生将行李箱落在店里,他打算送去警察局,那先生这时候回来了,硬是给了他五千K元,问她这些钱怎么处理?
她说:“那是你应该得到的彼得,收起来吧。”
好人必有好报,这是真理。
太阳虽然穿破了云层,但只绽放了那么一瞬就要落山了。
晚霞照在脸上,依然暖暖的。
唐页眯着眼睛望着落日,问儿子,“小辰,你说明天会是晴天还是雨天?”
聂宇辰也看着天空,很坚定地说:“晴天。”有妈咪和爹地在身边,每一天都是晴天。
夜里,聂宇辰睡了,就在旁边的陪睡床上,睡得很酣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心里当然是开心的,因为妈咪就在身边。
唐页在床边坐着晾脚,聂霆炀刚才给她洗了脚,这会儿去倒洗脚水了,其实脚已经擦干净了,在他的衬衣上擦的,不过可不是她擦的,是他自己拉着衣服擦的。
洗脚的时候,聂霆炀握着她的脚说:“言言,要吃胖点,长点肉好看。”
她反问:“那我这样难道不好看吗?”她撇过脸不理他,假装生气了,虽然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很不好看,可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奖,哇,美女!
他说:“你变成什么样都好看,我可更喜欢你胖一些,长点肉。”
这不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可她听了,眼睛酸酸的。
她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她生病了,怎么知道她会在这里,她怕自己会感动得在他面前流眼泪,她才不要在他面前哭鼻子呢,省得日后他又拿这事笑话他。
聂霆炀倒了洗脚水出来,就看她坐在床边,晃着自己的脚,傻呵呵地笑着,他走过去,蹲在她跟前,双手捧住她微凉的脚在他温热的掌中,“言言……”开了口,却一时舌头打结,他说不出话了。
忽然就低下头,手紧紧地抱着她的脚,搂进了怀里。
唐页将下巴抬高,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灯光很刺眼,她都想流眼泪。
“聂霆炀,你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我还从来没做过伴娘呢。”
聂霆炀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训斥,“新娘都没做过还做伴娘?你的志向可真远大。”
唐页不以为然,她的志向可比这远大多了,她要做遮挡了新娘光彩的伴娘,喧宾夺主。
只可惜……
那双依旧澄澈的眼眸蓦然间就黯淡了下来,她怕再也没机会了,没机会看着他穿着礼服,走在红色的地毯上。
陪睡床比病床矮了一些,晚上聂霆炀躺在上面想要伸手去够唐页,却碰到了床沿,他抬起头,看她背对着这边,睡到了床的另一侧,身体卷缩着。
静寂的夜里,他听到了细小的抽泣声。
后背像是贴上了温暖的火炉,唐页翻了个身,房间里不是特别的黑,能看到他的轮廓。
她的手抓着他胸口的衬衣,紧紧地抓着,就像是抓着能够救她生命的稻草。
嗓音沙哑,颤抖,“聂霆炀,我不想死……”
没有人想死,谁都想向天去借五百年。
唐页从来都不敢奢望五百年,她只想要五年,或者两年,一年都行。
她想陪陪儿子,开一家花店,将生活放慢,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好好地过每一天。
黑暗里,男人的大手捧起她早已经爬满了眼泪的脸,温热的唇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被她自己咬破带着血腥味的嘴唇上。
男人的声音很轻,噙着笑意,“真是个小傻瓜,只是生了一场病而已,就像是感冒发烧,过几天就好了,不许胡思乱想。”
“可我这不是一般的——”
他没让她说下去,再次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却没有加深这个动作,只是四片唇贴在一起,让他唇间的温度传递给她。
等她的唇终于不再是冰凉冰凉得毫无温度的时候,他松开她,温声细语,“不管是什么样的感冒发烧,无非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知道你怕打针,以后我都陪在你身边,我给你打针,我打针一点都不疼。”
唐页笑了,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没骗她,他是医生,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已经名扬四海。
“好,以后你给我打针,不许打疼了。”
“一定不会疼,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她笑了,用力点头,“嗯。”
上半夜月亮没有出来,下半夜的时候露出了脸,虽然是弯弯的月牙,但很明亮。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静静地洒在室内,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嘴角的笑逐渐在放大,照亮了整个室内。
聂霆炀看她一个劲儿地眨着那双眼睛,睡意全无的样子真是令他又心疼又无奈,“睡不着?”
唐页动了动身体,找到了一个最佳的姿势,仰着脖子看他,“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好不好?我想听睡前故事。”
“好。”
于是,就在他低沉的嗓音里,睡意渐渐袭来,她再也抬不起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
怀里,她的呼吸声均匀地响起,聂霆炀依然还是把一个故事讲完,这才止声,将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温声道:“言言,我爱你,晚安。”
第四天化疗后,唐页看起来更加的虚弱了。
怕她吃不习惯外面的饭菜,聂霆炀特意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租用了那里的厨房,一日三餐给她做饭吃。
聂霆炀今天中午煮了稀粥,炒了西红柿鸡蛋,家常土豆片,还有青菜炒猪肉,红烧鸡腿,都是她喜欢的,又能补充她化疗期间所需要的蛋白质。
明明都是喜欢吃的,可唐页却没有一点食欲,靠在床上甚至连眼皮都不想抬起来。
聂霆炀来到床边,俯身,蹲在地上,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言言,该吃饭了,吃完饭我带你去外面晒晒太阳,今天天很好。”
“想睡觉……”唐页轻嘤了一声,就再也没了声音。
“吃过饭去楼下晒会太阳,然后再回来睡,听话,你看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聂霆炀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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