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去还能碰到他吗?”
“应该能吧。”
在身后的催促鸣笛声中,唐力调转了车头,重返派出所。
然而,他们却扑了个空,门口的守卫说那人刚离开,昨天才从外省调过来的,叫什么名字也不清楚。
找了刘所长得知,那人叫史欧,今年7岁,之前一直在边境一犯罪集团做卧底,上个月那个集团头目及骨干终于全部落网,他才复职,本来是安排他去市局工作,但他自己选择来这里。
史欧,唐页和唐力均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不过刘所长却无意间说出的另一件事,却引起了唐力的注意,那就是史欧有一个孪生弟弟,叫史易,也是一名公安,十六年前在一项特殊任务中牺牲。
史易,唐力对这个名字有一些印象,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晰,但还是能模模糊糊的记起一些。
十六年前,A城发生了一件绑架案,这件事除了当时参加任务的警员和被绑架者的家属外,外界几乎无人知道。
聂霆炀有一个亲妹妹,叫聂亚男,其实他还有一个妹妹,是黄蕊收养的一个女儿,如果现在还活着,今年是岁,名叫史恩。
匪徒其实当天要绑架的是聂亚男,却阴差阳错地绑架了史恩,在聂家的赎金送去后,匪徒还是撕票了,他们带走了赎金,却在史恩的身上安装了定时炸弹。
去给史恩解绳子的是她的哥哥史易,悲剧就在那一刻发生了,兄妹俩双双死亡。
史欧到的时候,现场可以说十分的惨烈,弟弟与妹妹尸骨无存。
唐页听完唐力讲的这些,只觉得心情很沉重,没想到聂家曾经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如果当年被绑架的人是聂亚男,去解绳子的人是聂霆炀,那么现在不在世上的人该是聂霆炀和聂亚男吧?
“阿力哥,你说这个史欧不允许我接近聂霆炀,是因为他的妹妹史恩吗?”
唐力摇摇头,到现在他还不能将史欧的目的给估计出来,毕竟史恩和史易已经离开十六年了,而且那时候小页跟聂霆炀也并不认识,如果真的是因为他的妹妹史恩,那会是什么事呢?
A城已经进入夏季,雨水偏多的季节,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雨,软软的,似春雨。
唐页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如同戴着面纱的景色,怅然若失。
她的新身份已经公开,现在大家知道的是一个全新的唐页,一个整了容貌跟唐震亲闺女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女人,没有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她的资料里显示,她叫唐页,7岁之前在K国生活,毕业于K国首都商学院,没有婚史,至今单身……
这些干净的背景是她一直所期待的,一直想要洗白的,可真的如今得到了,她却觉得有些不能心安理得。
汤琼推门进来,“唐董,这是今天最后一轮面试筛选留下来的三个人的资料,你看一下。”
唐页转过身,“放桌上吧,一会儿我看看。”
汤琼问:“明天上午飞J州,真的不需要我跟着吗?”
“不用,一些私人的事情,你跟着了反倒不方便。”
“好吧,既然你如此直白的拒绝了我,我也就不厚颜无耻了,祝你私事办得一切顺利。”汤琼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对了,后天是母亲节,你能赶回来吗?需不需要我在J州当地给你预订一束康乃馨?”
“不用。”
汤琼精明的眼睛转了一圈,似是犹豫,却还是说出口,“聂霆炀交新欢了,一个离异带着个孩子的女人,之前在新闻上看到我还不相信,今天亲眼看到,不得不信,那女的长得还算漂亮,不过毕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脸上都有皱纹了,倒是也挺耐看。”
唐页一脸的风轻云淡,这段时间她考虑很多,也找聂霆炀聊过,他们彼此也算是彻底的放开了吧,他也同意去试着接受治疗,说等他结婚的时候请她去做伴娘,她当然是一口答应了。
在这世上,最最豁达的大概就是前妻去给前夫做伴娘。
他还说,希望她也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半,等她结婚,他会准备一份丰厚的礼品。
她笑着说,她想要旋转木马。
很开心,他答应了,他说他一定让工匠做全世界最美丽独一无二的旋转木马送给她。
唐页点头,“嗯,这事我知道,那女的就在公司楼下开了一家快餐店,我去吃过一次饭,黄焖鸡米饭还不错,改天我请你。”
汤琼很是无语,本来打算刺激她的,没想到反而是被她给刺激了,转身扭着腰肢,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面,发出了阵阵腹诽的声音。
聂霆炀打来电话,说他现在正在心理医生这里,问她要不要过来看看他的治疗状况。
她拒绝了,她怕过去了,在心理医生那双能洞察一切的利眸面前,她会被一览无余,她讨厌那种被解剖的感觉。
挂了电话后唐页却将脚上的高跟鞋脱掉,换了双平底鞋,拿着包包出了办公室,乘坐专用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
聂霆炀接受治疗的地方她知道,还是她推荐去的。
她将车子停在了马路对面,坐在车里望着心理诊室的门口,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她看到聂霆炀从里面出来,童华将车子开到路边,他没做停留,上车就离开了。
聂霆炀,你一定要好起来,照顾好小辰。你好了,我答应爷爷的事情才算做到。
戴上墨镜,唐页在前面的路口调转了车头,回到公司,办公室的门敞开着。
如果她没记错,她出去的时候特意关了门。
“唐小姐,你回来了。”
唐页刚一跨进门里,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一个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她一愣,脚步停住。
唐页杵在门口,忘记了反应。
男人微笑着从沙发边走过来,窗外这会儿雨大了一些,天色更加的暗沉,看起来一会儿是要有大雨来袭。
男人背对着窗户,因为光线很暗,所以看不清他的脸,能看到的只是他高大的身躯正慢慢的朝她走来,他头顶的阴影覆盖了她的视线。
心在这一刻,莫名其妙地跳了起来,像是在敲鼓,嗵!嗵!嗵!
他的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淡淡的,可她还是闻出来了,大概是刚才在心理诊室染上的味道。
原来那个地方,跟医院差不多,也有这种味道。
唐页不喜欢这种味道,可以说打心眼里厌恶,这些年跟医院打交道,她真的是恨死了这个味道,她想如果将来有一天她死了,也一定不要去医院,她怕会死不瞑目。
终于,她还是找回了自己,在他即将要到达她的面前,在他的影子将她团团围住的时候,她翘起嘴角,笑着迎上了他,“过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若不是我临时有事折回来,估计你要白等了。”
说着,唐页将包包挂在衣架上,朝办公室里走去。
她的头发昨天又去剪了,理发师说她其实适合长发,因为她长了一张可爱的脸。她反问,短发不是看起来更可爱吗?理发师很无语。
抬起手很随意地揉了下自己这一头利落干练的短发,汤琼说她现在看起来像个40岁的女人,她其实更愿意做60岁的女人,因为能活到60岁,是她的梦。
最近头发又开始掉了,每天早晨起来,枕头上都是头发,不是一根,也不是两根,而是很多根。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闲情逸致去细数,后来,她就再也数不清楚了,很简单的数字,她却怎么也数不对,视线总是被东西遮挡,这让她很生气。
昨天理完发她买了个假发套,让理发师剪成跟她现在发型一模一样的发型,她收好放在了衣柜底部,很快,她就能用上了。
昨天晚上,梅尔阿姨打来电话,要她抽空回K国,这一期的化疗又开始了。
她真心不想去,一来害怕让身边的人怀疑,二来,即便是化疗,她也难逃死亡的结局,无非就是多活几天而已。
她完全可以在死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每天晚上,她头痛欲裂,躺在床上打滚的时候,她都在想一件事,真想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从来都不是坚强的,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害怕死亡,害怕孤单,害怕黑暗。
可这一切,都需要她一个人去面对,没有人能陪着她,替代她。
明天去J州,然后转机去K国,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她只希望不要出岔子。
梅尔阿姨说这次化疗后如果病情能够得到控制的话,下次化疗的时间会在半年后,她希望能够得到控制,没有人不想好好地活着。
深吸一口气,抖掉指间的发丝,唐页微笑着问:“聂大少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还没等聂霆炀开口,她便替他做了决定,“还是白开水吧。”
她办公室里就有白开水,给他倒了一杯。
“你最近压力很大?”聂霆炀在接过她递来水杯的时候,突然这么问了一句。(未完待续)
zw443s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