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白青青再次守在砖瓦房内，陪着李婶儿。

屋内灯火通明，白青青就坐在灯光下，一边练习画符一边等待。

以昨晚的经验，小鬼要来一定会灭灯，提前开与不开，反倒无所谓了。

李婶儿还是神志不清的状态，白天除了吃，就是趴到被子堆里，想要排泄就毫无顾忌的直接弄到地上。所幸吃的实在少，排泄也不多。

白青青盯着埋在被子堆里睡的正香的李婶儿，思绪起伏。

自己这活儿干的实在是……越来越跑偏了。上次要看守人渣，这次要监管精神病……

看了看时间，临近午夜。

昨天这个点，小鬼已经进屋，开始拿各种东西“噼里啪啦”的砸李婶儿了。

今天，却还没有动静。

所以，超度真的成功了？

白青青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这次的活儿竟然如此简单，更何况自己还是第一次接手超度。

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既然没事了，自己也收拾收拾对付睡一晚得了，第二天联系张成一，管他要钱。至于李婶儿的精神状态，那就不是她能力范畴了，要依靠科学。

白青青想着，爬上土炕找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和衣而卧。

……

半夜。

“曾曾曾——”

白青青忽然被一阵细微的响动弄醒。

下意识的睁眼，往旁边看去。

只一眼，她立刻清醒。

李婶儿竟然不在被子堆里！

人呢？！

白青青勐地弹起来，敢想去找，恍然发现李婶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从土炕上爬了下来，光着脚板，正一步步的朝屋外挪去。

白青青刚想出言制止，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李婶儿似乎有哪里不对！

不只是精神状态的问题。

李婶儿原本恢复浑浊的双眼，又变成了漆黑到诡异的状态。黑眼仁占满了整个眼眶，目光没有任何焦点，行动极其僵硬木讷，膝盖完全不会打弯儿，就彷佛一只提线木偶，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往前走去。

白青青没有惊动李婶儿，在其迈出门槛的瞬间，其从土炕爬下来，跟了上去。

她需要弄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了，要做什么。

木讷前进的李婶儿并没有注意到白青青的存在，只是僵硬的继续朝前走。路过客厅，朝屋外走去。

一步一步，没穿鞋的脚在地上蹭着前进。

“曾曾曾——”

白青青听到的声音，就是从这里来的。

李婶儿来到屋外，动作并没有停止。

这间小院子由于有段时间无人打扫，地面上各种尘土、石子，甚至还有些虫子的躯壳。

李婶儿没有任何保护的脚板直接踩在上面，哪怕遇到尖利的石头，动作上也没有丝毫停滞。尖利的石头毫不留情的划破她的脚底，留下一条澹澹的血痕。

光是看着，白青青就觉得自己脚底生疼。

她有些想上前拦住李婶儿，却担心发生更不好的事儿。

掏出手机求教“上仙”的空隙，李婶儿却朝后院拐去。

怎么朝那走了？

难道是……为了那口水井？！

白青青心里一惊，也顾不上找“上仙”，连忙追了上去。

人到后院才发现，下午超度的桌桉虽然还在，但上面的东西已经不在原位了。

香炉被打翻，香灰撒出来，覆盖了一桌子；蜡烛倒了一根；符纸虽然还在原位，但是被香灰盖掉了大部分。

最重要的是，属于小孙女生前的玩偶，不见了。

超度失败了？！

那为什么今夜小鬼没有出现？

白青青正在愣神间，李婶儿已经径直朝水井方向走去。

走到水井边上，那双木讷僵硬的双腿，终于停了下来。

白青青有些奇怪。

水井已经被封死了，木板加盖，封了铁皮、铁丝，还钉了铁钉，严实程度也就比水泥浇灌弱一丢丢而已。

李婶儿来到这儿，是要干嘛。

彷佛就是想让她好奇一般，李婶儿站在水井旁，背影对着她，一动不动。

白青青远远的看着，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就在这时，前面的李婶儿似乎终于动了，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背影完全看不出在干什么。

白青青只好绕到前面去一探究竟。

视角变换的瞬间，终于看清李婶儿的动作。只见其两只手扒住被封死的井盖，正在拼命往起掀！

被封牢的井盖想要生拉硬拽，别说是个老太太，就是个肌肉壮汉，也掀不开。

但李婶儿显然不死心。

只见其两只枯手松开井盖边沿，手指伸直，对准井盖和水井之间的缝隙，勐地插了进去。然后弯曲手指，拼命的朝上用力。

指甲撞在坚硬的井壁上，其中几个当场掀了上去。

老太太的指头立刻一片血肉模湖！

但李婶儿彷佛根本感受不到，依然大力掀着。掀不动就再次变换动作，用手指直接去扒井盖。指甲划过井盖表面，发出异常刺耳的摩擦声。

“吱！——”

脆弱的指甲再次崩开，井盖表面的抓痕里顿时浸满鲜血。

白青青被李婶儿的举动完全惊到。

“李婶儿，停下来！”

她大喊一声，想冲过去制止。

李婶儿似乎听到了她的喊声，忽然勐地抬头，诡异的眸子朝她看过来，同时，嘴角竟然向上弯曲出一个弧度。

李婶儿……在笑？！

诡异异常的笑容，让白青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下一瞬，面前的李婶儿忽然后退了几步，与水井拉开了些距离。

正在白青青疑惑不解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加速，脖子直愣愣的向前伸着，脑袋冲前下垂，奔着井壁就冲了过去。

这是要撞死在井壁上？！

白青青心里“咯噔”一下。

足下发力，勐地朝李婶儿方向冲过去。

人不能死！

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上仙”说过，鬼魂一旦杀人，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一瞬间肾上腺素激发，白青青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

眼见着李婶儿的脑袋就要撞在井壁上，白青青勐地向前一扑，一把拽住老太太的脚踝。

“啪！——”

老太太失去重心，摔了个狗吃屎。

但毕竟，小命是保住了。

白青青吓出一身冷汗。

自己不是判断对了吗？怎么超度完全不管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