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发亮，神女宓的眼眸也跟着亮了。

生命力自动从她身上减弱。

没错，这正是禁术：以命换命。

万物皆有代价，缘起缘灭，若要为青帝挣得一线生机，便要神女以命来换。

神女宓脸上坚定，她不悔。

若能以她的命换青帝的，值！

没有比这笔正划算的买卖了。

他是大地之主，无可替代。

“住手！”

“主人，不可以！”

声嘶力竭的喊声，来自姬禊和冥鹜。

姬禊和冥鹜醒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神女宓的身体呈半透明，生命正在从她的身体里消散。

姬禊施展轻功，赶去阻止。

神女宓苍白的脸，露出和青帝适才一模一样的微笑。

成功了吗？

神女宓并不确定，手轻轻一托，紫光飘荡，竟越升越高，升至天空中，消失在天际。

他，竟离开了他守护的大地？他如何舍得？还是他内心深处，是离开这片大地，遨游四海？

神女宓诧异，复有释然。

留下又如何？离开又如何？不管在何处，只要留得一线生机，便复活有望。

神女宓的身体落下，落在姬禊的怀里。

“你！”姬禊不忍责备，“还好吗？”

“你醒了？姬禊。”神女宓半透明的手抚摸着姬禊的脸庞，她心里想要这么做很久了。

“你不该这么做。”

姬禊轻轻说，低下头至她触手可及的高度，任她抚摸，不忍神女宓耗费力气。

姬禊抱着神女宓落下，人直接怔仲了。

神女宓竟趁着姬禊低头，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这件事她也是想做很久很久了。

“不该这么做吗？”

姬禊的脸羞红，刚毅的脸有着这一抹红，竟无比的好看。

“我。。。不是指这。。。”

“你不喜欢？”神女宓急了。

“我。。。”姬禊的脸更红了些。“我，很欢喜。不过，这些事情，该由你的男人来做主动。”

姬禊重重的吻下去，此刻，他不是姬氏少主，她不是神女。她，只是，他的她，心尖上的她。如此，而已。

许久，久至感觉怀里的人呼吸些微急促后，姬禊不舍的放开。一如既往，不论他多么想，只要她有一丝不适、一丝不喜，他便不再勉强。

神女宓本该惨白的脸也出现一抹红。两红相映，相视而笑。

岁月静好，可也没留给他们多少时光。

神女宓突然咳嗽，一声、两声，激烈的咳嗽，咳出了血。姬禊静静的帮她擦拭，安慰的话只会浪费他们仅有的时间，姬禊把握的看着她每一丝神情。悲的、哭的、怒的、笑的、羞得，只要是她的，他都不愿放过。

“对不起。”止住咳，神女宓说，“姬氏灭了。”

“对不起，姬氏大宅毁了。”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只要你活着就好，比什么都好。”即便世界毁灭，我也望你活着。姬禊头抵在神女宓的额上，感受着她的温度，“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答应我，好吗？”

“对不起，”神女宓能说的，还是对不起。为姬禊抹去泪，她以为，他不会有泪，每每伤重，也不曾皱眉。原来，他的泪，是如此烫人，是如此的让人怜惜。“我做不到。”

“你，好好活着，代他、代我、待姬氏，守护这大地。”

“我不答应。”姬禊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摇头，泪水滑落，落在她脸颊上，又掉进大地。“你不能这样强迫我，你知道的，我欲随你而去，天涯海角，即便肉身毁去，神识亦相随。”

神女宓拇指顺着他的眉毛，温柔的笑着说：“你是姬氏少主，你不可以这般任性。姬氏需要你，天下，也需要你。你就当自己，是一个守道人，任重而道远。”

姬禊握住她是手，不愿答复。他的一根毛孔，都不愿答应。

“冥鹜，你帮我陪着他，可好？”神女宓把目光落在冥鹜身上。

“奴，要陪着小姐。”

冥鹜自然不肯答应，小姐去到那去，他便去哪里，即便跟随而去的地方，要以生命为代价。

“冥鹜，你不是说过，绝不违逆我的命令吗？”神女宓想要使自己的神情与言辞严厉，可看在姬禊与冥鹜眼里，是那么的虚弱无力，“这是我的命令，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命令。”

“小姐，怒不愿。”冥鹜坚决，这次，他决定随小姐而去。小姐良善，黄泉路上，有他相互，不致被欺负。

“我都快死了，你们还让我挂心么？”神女宓气若游丝。眼角流出血泪。“你们想我去的不安心么？”

“禊，你舍得让我难过吗？”

姬禊感受到神女宓的额头渐凉，不得不答应。

“好，我答应你。”姬禊违心道，只要你此刻心安，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怎么可以答应小姐。”冥鹜大急，答应了不就是让小姐放心的‘去’？他真真看错了姬禊，还以为姬禊是小姐的良配。

“你看，大地多翠绿，我今天终于知道了，何谓大地所有生命，都是他的心血。”

神女宓的眼睛，只看得见姬禊，和地上的青芽。其他的，她已经看不清了。原来，所有的一切，真的是他的精血而成，死后，他亦愿以最后之力，为大地送上一场春雨。只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场春雨乃是他用生命布下的。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想要的，他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望来世，他能逍遥，为自己而活一世。

“姬禊，若有来世，我会找你的。”若有来世的话。

神女宓的目光从一片的蓝，回到姬禊的眉眼上。那是永远守护在她身后的眉眼，平时不敢直视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