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

“李老头家？”

银瞳等来到村口便遇到这村民。

“这村里全姓李，你问的是哪一个李老头？村东的？村西的？街头的？还是街尾的？”

银瞳等听到村民的答案都皱眉了，雀雀在银瞳肩上也跟着歪头。

小维头疼，这次真大意了，没问清楚再来。

“那是卖猪的李老头？还是猎户李老头？”村民见他们烦恼，主动再问。“帮人剃头的李老头？”

看着天已经黑了，银瞳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小哥，可听过哪个李老头和赊刀人赊过刀？”

“哼，说起那赊刀人就来气！”原本和善的村民提起赊刀人就生气。“村里十个李老头，有五个都和赊刀人赊刀了。”这些李老头们到处借钱，就为了要还赊刀人的债。如今毒疫刚过，李家村又是一片秋云惨乌。

“哦？不是听闻李老头因为和赊刀人，这次毒疫反而全身而退吗？”作为唯一的男人，初九负责打听。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一刀十两也太贵了，村里的李老头们都在为钱烦恼呢！这不，今早还有三个李老头上门要借钱。”

“小哥，还烦请你带我去见见这些李老头们。”

“三位，天黑了，村里人休息得早，不如明天吧。”

“那小哥，村里可有客栈？”

“说来惭愧，李家村就几十户人，没客栈呢。”村民倒是很热情，“我看三位也不是坏人，家里有空房，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来我家将就一个晚上。”

小维一听乐了，这好人坏人脸上看得出来，何况她和林姨都挂着面纱，只余两只眼睛呢。

初九回头征询银瞳意见。银瞳颔首，天的确晚了。

“那好吧，麻烦小哥了。”

“别小哥小哥叫了，叫我小李吧。”

“嗤！”小维又失笑了，既然有这么多李老头，估计这村里也有不少小李吧。

银瞳和小维没再上马车，初九拉着马，小李领着走回去。

“这是李村长家，李村长可是村里最有智慧的人了。”小李边走边介绍，“那是李老头家。”即便户户都熄灯了，半分也没减小李的热情。

小维脚发酸，她以为既然到了李家村，小李家应该不远，怎么知道走了快小半个时辰还没到。李家村人口不多，占地还蛮大。

“我说小李，你家还有多远？”

小李指着远方的斜坡上：“那头就是了，很快的。”

小维看着斜坡上唯一透着光屋子，目测还得走好远呢，早知道刚才就不下马车，舒舒服服的多少啊！

“可是累了？还是冷了？”银瞳摸着她微凉的手掌。“要不你先上马车？”

“没事，好着呢。”小维对上银瞳担忧的眼神否认，林姨最近太过担心她的身子，一点伤风感冒咳嗽都很紧张，“慢慢走顺便吹吹风也是好的。”小维把手缩回斗篷里，搓着手中手炉。

“那也是李老头家。”小李继续充满激情的介绍。

小维随着小李的手指望去，又是一户熄灯的人家。

“小李，家家户户都休息了，你怎么还在村口徘徊啊！”

“嘿嘿，”小李笑得很不好意思，“那还是因为赊刀人。。。”

又是赊刀人？

三人齐齐停下脚步。

“这和赊刀人什么关系？”难不成赊刀人连他们进村也算好了？

“去年他来的时候，好多人都去找他赊刀了，可他偏偏跑来我家，要我媳妇赊刀。”小李哥算是李家村较为富裕的，家里不缺刀，路过看到了赊刀人也没有要赊刀的念头。“我那天外出了，媳妇一个人在家里头，说也奇怪李家村这么多户人，也没听过赊刀人有去其他家，就偏偏来我家。”

银瞳静静听着，觉得赊刀人早不去，迟不去，是算好小李不在才去的。

“我媳妇说，赊刀人在门口叫卖老半天，媳妇心善，给了赊刀人一口水喝，怎知却被赊刀人缠上了，”小李面上却没有怒容，反而一副庆幸的样子。“赊刀人死活要我媳妇赊刀，我媳妇缠不过，便借了。那时赊刀人和我媳妇说，等大米降至一两二一石的时候，便是他来收账之事。”

“那和你在村口有什么干系？”小维奇怪道。

“他和我媳妇说，不要银子，要我每晚戌时守在村门口，接到贵人后招呼回家，他便不取分文。”

“你信他所言？”小维又问。难不成每一个戌时入村的人，他都要接待?

“能不信吗？他给了我媳妇药粉，让我媳妇今年入秋时蒸熏，说能驱走大祸。说也奇怪，今年大伙都安然度过毒疫。一问才知，村里头大家都赊刀了。”

“你们不是改感谢赊刀人吗？为何方才你那样生气？”小维不解。

小李解释道：“我家赊刀，赊刀人不要钱，可其他人赊刀，一刀十两，那百刀就得千两了。李家村那里有这么多银子啊，这不，天天都有人往我家里哭，要我给他借银子呢！”小李都快被烦死了。

“原来是这样。”小维心中好奇，“那为何一刀十两都要赊啊，难不成都没想过大米降价？”

“说来也是贪，”小李身为李家村人，也看不过李家村的人小贪，“去年东湖蝗灾，消息传了出来，还没冬天价钱就涨了。村里人想，即便是降，也不可能降这么低。要知道，米价这么多年来，最低也就是一两六。村里人都觉得占了最大的便宜了。”

“今年一传出毒疫，价格更是涨到两两八，”小李嘴上说话，脚上不停，说着说着距离他家也不远了，“大伙都没有想到，价位不涨反跌。若不是赊刀人这一事，我们还真得谢谢维天粮铺。”

“维天粮铺？”小维这下倒意外，去年蝗灾她以维天名义赊钱让东湖受灾农户渡过难关，条件便是以今年的收成来换。可东湖也就是小小地方，怎可能左右整个天朝的米价。

“是，维天粮铺卖的米又好又便宜，今年终于不用吃贵米了。”小李由衷的说。

“当初维天银号赊银子给东湖农户，其他地方的农户知道了，也相继找维天借贷。后来维天米铺开张，与农户的处收购给的价位也很公道。消息传开，农户也愿意卖与维天粮铺。”初九见银瞳也一脸迷惑，补充道。

“我怎么不知道维天粮铺成了第一米铺？”小维怎么没听章九说过。

“维天粮铺资金再雄厚，也吃不下天下农户的大米。”初九给了小维一个白眼，也太自视过高了。“不过维天也算做了好事，农户再也不肯卖米给其他粮铺，其他粮铺被迫用与维天粮铺相等的价位买入。等今年收成，维天粮铺把卖家定为一两二。其他粮铺一开始卖的是去年高价，毒疫时更是以为奇货可居。可是等着等着，都入冬了，维天米铺的大米像是卖不完似的。其他米铺开始担心自己的大米卖不出，即便跳脚，也被迫用差不多的价钱来卖。”

小维后来身体不适一直待在北村，这些‘小事’何尧和章九都没向她汇报。

“那时百草堂大量收购，米价也不涨？”小维反问。

“谁敢涨？百草堂的告示板明晃晃摆在哪。”夜里天凉，银瞳还露出手在搀扶小维。初九没给小维好脸色，对于她的谋略和善举还是欣赏的。

银瞳与小维闻言心中激动。

“看来这次赈济还有意外收获。”小维沾沾自喜。

“小李，那你在门口等了多少天？”

“七天了。”小李道，“赊刀人说了，接到贵人后，他不日便会来到李家村。”小李忧心重重，贵人来到村里，自己对赊刀人的承诺可以兑现，原本就是好事，可是代表收账的时候也到了。希望赊刀人的第二个预言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