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败还未开问，蒋钦倒是先发话了：“虎兄自称军户，可是祖上有什么难事，钩入军籍，脱身不得？”

勾虎一愣，随即笑道：“你想差了。我并非罪户军籍，祖上是良家军籍。”

“什么？你竟然是良家军籍？”这下轮到蒋钦吃惊了。

“钦哥，良家军籍有什么好奇怪的？”轩辕无情不解道。

蒋钦郑重说道：“各位不知道，如今兵制，以征募为主。偶用罪籍军户防守边苦之地。虎兄这个良家军籍，那就只有一处地方才有。”

说罢蒋钦看向勾虎：“敢问虎兄可是凉、并六郡出身？”

勾虎放下酒盏，抹抹嘴巴，咧嘴笑道：“不错，虎本是上郡人。”

蒋钦轻轻吁了一口起：“虎兄果然是虎贲出身。”

“钦哥，虎贲可是名号军？”轩辕无情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杨败耳朵也是一尖，对于虎贲，他了解得多一些，这个勾虎居然不是本地人，而是出身虎贲，那就有意思了。

蒋钦向众人科普道：“虎贲确实是名号军。各位知道执金吾、光禄勋两个官职吧。”

众人各种摇头，名字都听过，到底是做什么的却不了解。

蒋钦笑道：“这是中两千石，银印青绶，二等一级的大员，执金吾负责守备京师，光禄勋则直接负责护卫皇上。这个光禄勋，手底下有三支名号军。分别是虎贲中郎将麾下虎贲、羽林中郎将麾下羽林郎、以及羽林骑都尉麾下左右羽林骑。最精锐的羽林郎，只有百人编制。左右骑与虎贲，则编制上千。其中虎贲，就是从凉、并六郡良家子中选拔军户，作为虎贲军籍，世代子弟皆入虎贲。”

说罢蒋钦看向勾虎：“虎兄既然为虎贲，作为天子护卫，却为何流落江淮，加入了义军之中？”

天子护卫？这个名头让众人都是十分惊讶。

平时驻守京师，天子出行则护卫左右。在京师那个遍地都是千石官员的地方，就算一个虎贲护卫，见过的官，比几人见过的NPC估计都多。

杨败十分怀疑，这个勾虎，不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更像是一个粗鄙山民，没见过大世面，脑子缺一根筋的那种。

蒋钦问勾虎来历，无人不好奇，一堆耳朵竖了起来，肉都忘了吃。

勾虎咧嘴，颇有些不自在地一笑，说道：“虎爹妈死得早，虎还没有弱冠就充了老爹的缺，入了虎贲。少年时候，虎力气颇大，又有些懵懂。”

杨败腹诽，你现在也是这个样。

“当时光禄勋有个侄子，也入了虎贲，做到队长，刚好管在虎头上。这个人是个瘪三，人又惫懒，欺负虎年少老实，平时打骂，偷虎的钱也就罢了，有一日居然骂到虎爹头上。虎当时不能忍，把这个瘪三撺掇到护城河里，然后拖到城北邙山，找了个土沟扔了下去。”

说道这里，勾虎意犹未尽：“可惜他舅舅那个贼厮，官太大，虎杀不了。这贼厮报到廷尉，要杀虎，不得已逃出了京师。路遇一个道人，指点虎说，只有回到祖宗之地，才能够逃难，于是虎这才南下，一直流落到江淮，流民官府看管得严，虎又没有熟人在此，无可投奔处，只得上山，落了草，当了个小头目，娶了个山贼婆娘。直到大将军起事，来到我山里，把我们一并收编了去，我这才跟随了二将军。”

轩辕缇絮好奇地问道：“虎叔你的祖宗是谁？”

亲哥连忙说道：“小妹你难道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物叫做越王勾践？”

啥？就连杨败都一时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

大家连忙看向勾虎：“你家祖宗当真是这个越王？”

勾虎挠头道：“都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越国没了，秦国也没了，如今已经是汉朝，虎是一个汉人了。”

说罢勾虎又端起酒盏，倒满酒一口而尽。

杨败连忙借酒说话：“虎兄，你是汉人，本性又不坏，当初要是在江南有熟人可以投奔，是不是就不会做山贼了？”

勾虎有些茫然：“不做山贼还能做什么？天下那么大，却都是赃官、豪强的天下，哪有虎这样的老实人的活路？山贼里虽然鸟货更多，但虎胜在拳头大，一路拳头下去，谁敢惹我？这样倒是可以逍遥自在，结识几个对脾气的汉子，不比在山下受官府豪强鸟气的好？”

你不是老实人，你是一个有力量的老实人。哦不对，你明明就是一个蛮子。别人蒋钦才是老实人。

勾虎这一番话，大家都听在心里，杨败小眼神一使，一干人看眼色而知雅意，各种心思都活了起来。

“虎叔去我们乡好不好。我们乡仲疏是大头目，我们都是小头目，官府前次欺负到我们头上，都被仲疏扛了下来。我们乡里都是老实人，姐就最老实了。还有你看对眼的幼平，也是我们乡的亭长，你来当一个亭长好不好哇。”

一干人连忙悄悄向小絮絮比出大拇指。果然女人天生就是骗子，说的话比杨败这些老实人有吸引力多了。

勾虎有些犹豫地问道：“你们乡在哪里？”

小絮絮连忙说道：“就在庐江隔壁的丹阳郡，秣陵县旁边。”

勾虎果然有些意动：“江淮虽曾是越国土地，但越国根基终究还是在江南。只不过……”

轩辕无情连忙问道：“虎哥你还有什么只不过的呢？”

勾虎挠头：“只不过我在这里已经是一个司马了，去你们那里做一个小小亭长，虎养不起老婆怎么办？须知虎还想养个小妾的说。”

噗。

感情是嫌去栖梧乡低就了。还养小妾，你让一对一制度的现代人如何鄙视你？

杨败赔笑道：“虎兄，敝乡官虽然低了些，但福利好。除了基本俸禄以外，每个月，乡里武职下副本，都可以平分近千贯的铜钱。”

这么多？勾虎眼珠子一转，还有些犹豫：“钱虽然多，但虎手底下的人却少了很多的说。”

周泰乜了勾虎一眼：“你个孙子婆婆妈妈，真不干脆，爷爷一只胳膊就能揍你，爷爷不也在栖梧乡呆得好好的，你倒觉得委屈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