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的霓虹灯下，是灯红酒绿的都市生活。

有情侣吵架，在街道上互相推搡，指责对方的过错；有老友重逢，相互约定着去最近的饭馆喝酒；有职场失意的年轻人趴在电线杆下打着干呕；有情场失恋的女人穿着暴露的衣服行走在大路之上……

王成坐在车内，看着街道上的人群演绎人间伤悲，冷风呼啸而过，让他的开始不安思绪重新变得理智起来。

“好像你已经很久没到利州来过了吧？”

王成看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女孩被四五个大汉支棱着没入一个昏暗的小巷里。

“嗯。”他点了点头，貌似还笑了笑。空气中发出的微弱声响，分不清是鼻息还是啜泣。

司机没搭理身后这两个寡欲少言的家伙，发黄的内衬衣服里揣着刚发的工资，他还想着如何花费这一个月来之不易的‘巨款’。

前往目的地的途中，发生了意外。

昏暗的街道之上，两个汽车发生了追尾。主人下车叫骂，堵住了众人的去路。

语言粗鄙不堪，带着乡下的市井气息，犀利而又蛮横。

直直的闯入王成的耳朵里。

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油腻的脸颊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跋扈。

后面的带着方框眼镜，面色斯文的男人看起来涉世未深，自知理亏，把头埋得老低。

中年男人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也跟着下了车，一起数落眼前男人的过错。

后面的车辆把喇叭按得震天响，叫骂和喧嚣，让这个街道像是初春的闹市一般，王成心烦，双目微闭。

交警很快就来了。一辆大卡车像是拖垃圾一样把两个受损严重的车辆送进了车腹里。

王成本来的好心情被这片土地上粗鄙不堪的人群彻底冲散开来。

不是晦气，是面对嚣张跋扈的男人，感受到了戴眼镜的男人的无力和痛苦。

不是触景生情，是感同身受。

病的不是这个社会，是我们需要医治的人性。

刘辉没做声，默默地观察着周围这个孩子的脸色变化。

到底是开口了。

“怎么了？有心事？”一如既往的关切，语气熟悉的让王成感到恍忽。

起初像是没听到，直到王成感觉有异样的目光扫视着自己，后者这才反应过来。

“没。”对于这个刚升入大学就一直关心自己职业规划和学业计划的老师的态度，王成一向还是很关心的。

“只是老师，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我们作为惩戒罪恶的存在，到底是为了示威，震慑世人，还是为了唤醒人们的良知，教化世人？”

不问不知道，刘辉哪里想到，眼前这个眉宇略显稚嫩的少年，心里还残存着这份执念。

像是为迷惘中的人们寻找出路，为不公的社会唤醒良知。

他双手在大腿之上交叉，旋即看向王成，但是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那你呢？你认为，我们的目的是干什么？”

王成先是错愕，哑声片刻。

“对不起老师，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人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本就是贪婪的活着。早在远古时期，原始人们为了排除异己，就发明了各种陷阱和武器，这不是现代人们才拥有的病态心理。”

“换句话说，我们…都是这个病态社会的一员。”

“而我们所做的，远远达不到教化世人的宏愿。你负责惩戒罪恶，我负责传授知识，仅此而已。”

“有些时候，我们喜欢把自己看得太过于伟大，把问题看得太过于复杂。”

“但是，真正复杂的，只是我们的人心罢了。”

王成一直聆听着恩师的教诲，半晌没做声。

车辆依旧在街道上疾驰，轮胎划过路面的声响，扬起一阵沙土。

尽管外面声响依旧大的出奇，但是车内在刘辉最后一个词“罢了”吐出之后，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王成在思考，刘辉在祷告。

拐过一个急弯之后，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个安静的餐厅，靠近利州大学。

那是王成毕业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