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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刀锋下的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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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渐渐升起,给大地带去光明,却偏偏未给他带去一丝光明。

冷剑生只觉得天昏地暗,他说,“你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变得更冷更冰,“我为什么要做什么?”

“你要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冷剑生咬牙,他的手紧紧握住,目光紧紧盯着那把弯刀,刀身很弯,弯如月眉。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你说。”

“你想折磨我?”

耶律小妹的手忽然握紧,紧的连骨骼都已发出了声响,她说,“你说对了。”

“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你不知道?”耶律小妹忽然反问着。

他仿佛并不喜欢回答,更不喜欢回答快要死的人问题。

“我怎么会知道?”冷剑生忽然大叫出声,出声的同时,他的嘴巴立刻紧紧闭上,因为那把刀犹在滴血。

刀锋上的水兵未滴尽,却又在滴血。

耶律小妹冷冷笑了笑,笑的令人骨髓冷透,她说,“你现在一定要聪明点,否则的话,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冷剑生咬牙,瞪着耶律小妹,虽然两条腿被削断,虽然自己难免要死在刀锋下,但他并未放弃活着的念头。

他说,“你折磨我,是因为恨我。”

耶律小妹点头,“你说对了,看来你果然变聪明了点。”

“耶律戎是你的老子?”

“是的。”耶律小妹目光中忽然射出刀锋般的光芒。

冷剑生喘息着,他已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他说,“我并未杀你老子,我放了他七次。”

耶律小妹冷笑点头,不语。

“你应该放过我一次,这是礼尚往来,你很美丽,所以一定会善解人意的。”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是一种笑话。

笑话是没有作用的,他也许会死在这种笑话里。

也许天底下的奇迹并不多他一个,所以他还活着。

耶律小妹盯着他久久才说,“好,我放一次。”

冷剑生吐出口气,眼眸里恐惧之色退了几分,他说,“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为什么?”

“因为你很善良,也很美丽,关键是你居然也很讲理。”冷剑生笑的像个弥勒佛,居然开心的不行了。

“你好像很开心?”耶律小妹面无表情,连冷笑的表情都已消失。

冷剑生忽然像是被人重重掴了一巴掌,脸颊上的笑意忽然冻僵,硬死,“那我应该好好哭一次?只要你喜欢听,我立刻就可以哭。”

耶律小妹不语。

她忽然将刀锋伸进池水里又搅了搅,刀锋上的鲜血冲净,她才缩回来。

冷剑生吐出口气,现在他仿佛真的安心了。

他已彻底放心耶律小妹不再杀他了,他说,“上帝会保佑你嫁个好情郎,你们一定会有好多宝宝的。”

耶律小妹将刀锋上的水迹吹尽,忽然插回腰际,“你可以走了。”

冷剑生脸色忽然变了,他说,“我怎么走,我的腿不小心都断了。”

他说着话的时候,还在盯着耶律小妹的表情,他生怕耶律小妹会宰了他自己。

耶律小妹沉思半晌,又缓缓说,“我送你去军营,你先布阵,随后我会去攻阵。”

冷剑生动容,“你要去攻阵?”

“是的,我会去攻阵。”耶律小妹又说,“驻扎在雁门关外的二十万大军在等着你。”

冷剑生怔住,他现在才明白了一点。

副将飞天虎为什么会去救他?是因为马忠魂需要他这个阵王去摆阵了,但他却不明白一点,耶律小妹为什么不去攻城?

她没有遇到莲花阵,岂非很容易攻下城池?

耶律小妹忽然盯着他,目光又变得锐利、冰冷,他说,“你有没有忘记布阵?”

“没有。”

“那就很好,否则我就只好杀了你了。”

冷剑生点头承认,也深深替自己感到庆幸。

他忽然凝视着耶律小妹,居然笑了笑,笑意竟带着种讥讽、戏弄之色,“你又把握?”

“你觉得我没有把握端了你的阵?”耶律小妹居然也在笑,笑的比他更讥讽,也更戏弄。

“你的阵法难道没有人破过?”

“那当然,没有人能做到。”他的目光飞回多年前的那片荒凉而坚硬的战场,那里的确是他生命中曾经最辉煌最灿烂的地方。

耶律小妹静静盯着她,说,“你在想什么?”

冷剑生讥笑,他说,“我在想死在阵中的人,一个都那么可怜,特别是将死未死的样子,真的好特别。”

“哦?”

“这个你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你还小,也许还未长牙。”冷剑生脸颊上都露出了笑意,“那个时候,你爹爹也在里面,差点就死了。”

耶律小妹的手忽然握紧,脖梗那根大血管都在隐隐跳动,忽然说,“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杀了他,就没有人来攻阵了。”冷剑生的笑意变得冷酷而残忍不已,“那时我的阵只有他敢来攻,我又怎会舍得杀了他。”

“你一共擒住他七次?”耶律小妹的手忽然刺进肉里,鲜血从指缝流出。

“是的。”冷剑生仿佛没有看到,他又说,“我擒住他一次,就请他进去喝喝茶,休息一下,又用轿子送他回军营。”

“你这是对军人的一种侮辱。”

冷剑生冷笑,“我并未辱骂他,只是安慰他鼓励他,令他重振旗鼓,再带上几万将士进去送死。”

“你明明可以杀了他的,可是你没有杀。”

“是的,我深知他是个不会屈服的人,一定再去攻阵,我又怎会舍得杀他。”

“原来你喜欢有人死在莲花阵中。”

冷剑生不语,不语就是承认。

“你每次看到有人死在莲花阵中,是不是很刺激?”耶律小妹忽然刀锋般逼视着冷剑生的眼眸。

冷剑生点头,微笑,吃惊,“没想到你居然窥破了我的心里。”

他又说,“每次看到有人死在里面,我就不由的兴奋、愉快。”

他的话刚说出,就发现到了一个人的手里,她抓住他仿佛是抓住一把荠菜那么轻松容易,她的手渐渐用力,指尖渐渐刺进躯体,他忍住剧痛,连牙都没有咬。

愤怒也是一种景色,你若不懂得欣赏,就无法领略里面的快意、乐趣。

“你愤怒的样子很迷人。”

耶律小

妹的确在愤怒,愤怒的连泪水都已飘落。

“第七次被擒住,你依然没有杀他。”她冷冷的又说,“那个时候,你就应该杀了他。”

“是的,我的确应该杀了他的。”冷剑生吐出口气,又说,“因为我知道他攻阵的杀心已被我击溃,他回去绝不会再来攻阵。”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因为我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他还能过来攻杀。”冷剑生嘴角讥诮更浓,他说,“有一丝幻想,总比没有的好,他回去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说不定会过来攻阵。”

“你想错了,他非但攻不了阵,连活着的勇气都已没有。”耶律小妹泪水更多,咬牙,牙齿已咯咯作响,声音又冷又冰又像是野兽,“你将他杀心击溃的同时,也将他活着的勇气与自信都击溃了。”

冷剑生怔住。

他眼眸里竟已飘出了惋惜之色,他没有想到对耶律戎的打击居然这么大。

耶律小妹忽然又笑了笑,“你好像很伤感?”

冷剑生的确很伤心,在战场上失去一个对手的心情,也许与真正的剑客失去对手时而发出的寂寞、伤感同样强烈。

他点点头,眼眸里的光芒忽然变得暗淡,他仿佛受到了重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似已要崩溃、绝望。

耶律小妹又说,“那次退军后,你是不是受到了一封信?”

“是的,是他的亲手信,说以后还要来攻阵。”冷剑生脸上的伤感更重,因为他已感觉到这里面必有蹊跷。

他想起来那封信的笔迹很凌乱,没有一丝为将者的杀气。

耶律小妹又说,“你想起了那封信?”

冷剑生点头,脸上痛苦之色更浓,他说,“那封信不是他写的?”

耶律小妹冷笑,疯狂而残忍不已,她说,“是我写的。”

冷剑生怔住,彻底怔住,“居然是你?”

“是的。”耶律小妹冰冷而残忍的笑意里居然露出了讥讽之色,可是谁也看不清那是对别人的讥讽,还是对自己的讥讽,她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悲伤却偏偏越深。

冷剑生凝视着耶律小妹,嘴角不由抽动,“你要来讨回那七次耻辱?”

“当然。”耶律小妹的笑声忽然消失,嘴角的残忍却更浓,她接着又说,“我活着,本就是要替老子赴约,我们本来就应该在战场上斗上一斗,分个高下的。”

“你按兵不动,只是为了要破我的莲花阵?”

“是的,否则我出兵做什么?”

冷剑生咬牙,惊呆,他喘息起来,“辽太后会答应你出兵?”

他相信辽太后绝不会为了一个莲花阵出兵,绝不会将一国的国力放在莲花阵上,目的而是整个中原大地。

莲花阵一破,辽将驰骋中原,无所顾忌,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冷剑生想到这里,肚子里的心隐隐发寒。

耶律小妹冷冷笑了笑,又说,“他当然答应我了,因为只有我能破你的莲花阵。”

“你有把握?”

“我当然有把握。”她笑的很特别,很神秘,她又说,“否则你的家又怎会被叶孤云端了,像野狗一样逃了出来。”

冷剑生瞳孔收缩,肚子里的心忽然抽紧,“是你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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