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漓其实没有跟顾玺弹到最后，尽管他想。

他听到后台有人在角落里谈论顾玺。

虽然很小声，但韩漓耳力好，他停下钢琴，听清楚他们谈论的内容。

他们夸他好看，这也就罢了，因为他也觉得顾玺好看。

然后他们又说他好吃，让人见了就想咬一口。

再接着他们又说顾玺很适合圈/养，可以把他调/教成喜欢的类型。

顾玺说过不准打人，韩漓不打，他走过去把说要调/教顾玺的那人的舌头揪出来。那人当时正大放厥词，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突然扣住他的嘴，用手指掐出他的舌头。

“唔唔唔唔……！！”

那人正想反抗，接着下巴被手掌向上一拍，硬生生把他舌头咬破。

“嗷嗷――！！”

那人一嘴血，不过舌头没断，指着韩漓含含糊糊叫喊，但因为韩漓速度太快，一拍就迅速闪到一边，其他选手都没看清情况，只被这个满嘴血的人吓了一跳，赶紧去叫工作人员。

保安过来后发现此人不是参赛选手，是另一名选手的朋友，混进来给他加油的。本来这是小事，很多家长都会到后台来给孩子打气加油。但他们弄出一脸血，把选手们都给惊吓了，保安立即将他和另一名朋友也带走。

他们剩下的那名同伴被吓得脸色发白，他其实年纪不大，刚刚才18岁而已，但因为家境优越，见多了各种龌龊的事，三观早就被带坏，并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很下流，反而怪韩漓伤人。

可惜他们没证据，保安也不想选手在比赛时出事，只当听不见。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给我小心点，别让我在外面看到你！”最后那人色厉内荏的警告韩漓。

韩漓看不清他的脸和衣着，并不知道这是一名有钱的纨绔子弟，因为他只是说顾玺让人想咬一口，所以韩漓没有攻击他。但讨厌是肯定的，他不喜欢这人谈到顾玺时的笑声。

顾玺下台后，居然正巧是这个人上台。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家里有钱，给他聘请了著名的国际钢琴家，因此他的钢琴水准比同龄人更高，如果不知道本性的话，别人都以为他是难得有才能的富家少爷。

不过他也确实值得炫耀，舞台上，他弹的是《夜之幽灵》，一首比韩漓的《升c小调练习曲》水平要求更高的钢琴曲。

韩漓看过这首曲子的演奏视频。黄一嘉给他看过所以炫技的钢琴演奏，并说他指法练习尚不足，有他指点，最高也只能弹到《升c小调练习曲》的程度，再高手指会被扭伤，如他第一次弹钢琴时一样。

然而当那位少爷得意洋洋的下台后，紧接着上台的韩漓，也弹奏了同样的一曲《夜之幽灵》。

他复制的是视频中大师的技法，虽然终究无法复制大师水准，但比起前一位，他的技巧要好得多。

那名大少爷的笑容瞬间扭曲，低骂：“x的，他故意的？”

顾玺疑惑的看他，又看向舞台上的韩漓，并不知道韩漓刚刚为他教训了几个出言不逊的渣滓。

因有韩漓珠玉在后，最终公布成绩时，那名大少爷分数较低，最终惨遭淘汰。

韩漓居然拿了第三名的好成绩，而顾玺拿到了第二名，冠军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学生。按这成绩来看，本来韩漓是被淘汰的，幸好他超常发挥。

照理说明明该高兴，顾玺却笑不出来――韩漓的手指扭伤了。

虽然只是扭伤，顾玺仍旧很难受，握住他缠着绷带的手指，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换弹奏的曲目？”

韩漓不说话，摸摸顾玺的头。

黄一嘉也急，念叨韩漓为什么不听话乱来，等到地区比赛也不知能不能好。

顾玺倒无所谓了，比赛哪有韩漓重要：“没关系，不能好就不参加了。”

黄一嘉无奈，只得随他们。

其实扭伤不严重，至少韩漓没感觉到痛。但顾玺心疼，更用心照顾他。

他们两人每晚的睡前习惯是各自读一本书，不拘什么，因韩漓手指受伤，顾玺便与他肩靠肩看同一本书：“由于承认负数也能开平方将会带来很多幽雅和便利的结论，因此我们发明了虚数，用i来表示-1的平方根，并把实数扩展为复数……”

两人在看《分形几何ii》，碰到复杂的内容，顾玺就为韩漓讲解，并教他运算公式。

尽管在学钢琴，但两人可没有往音乐界发展的意思。他们只是单纯喜欢音乐而已，对这世界又充满好奇，什么都想学一学罢了。

当然，顾玺最喜欢的还是数学和物理，至于韩漓，顾玺感觉不到他喜欢什么，好像什么都可以。他画画，韩漓也画，他学钢琴，韩漓也学。给他看数学，经济类书籍也看，但没有特别反应，从未表现出喜欢或不喜欢的方面，令顾玺不知该给他什么。

看完一本书，顾玺将之合上，放到床头：“好了，该睡觉了。”

韩漓看向顾玺，突然伸手摸摸他的脸。

顾玺提醒：“不要捏啊，别忘了你手指还没好。”

韩漓不说话，陷入沉思。

但一直知道顾玺很好看，也很好捏，不只脸嫩嫩的，胳膊，腿上，还有腰上，摸起来都是嫩嫩的手感，让人忍不住想捏了又捏。

但他视觉上看顾玺，只有好看的线条和图形，他不知道顾玺还“看起来很好吃”。

这是今天那些人说的，他听得出他们口中的认真，似乎真的想吃了顾玺，这让他忧心。

他回忆自己正常时期的记忆，也从没见过“好吃”的人类，实在不知道顾玺究竟长什么样才会让人觉得他“好吃”。

他大意了，如果早知道顾玺长得像食物，他是不会让他随意出门的。

韩漓虽然面无表情，但顾玺总能看懂他的神情，他似乎在烦恼什么，于是问：“怎么了？”

韩漓不答，偏头靠近顾玺，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他咬得很轻，主要感受一下口感。果然，嘴里的肉和手感一样又软又嫩，让他忍不住想咬一咬，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嗯？”脸被咬了一下，顾玺不解。

韩漓却往下，咬住了他的脖子。

“嗯嗯？！！”

像在品尝什么美味，还用舌头舔了舔。

“啊……等、等一下……韩漓……？”

用手推韩漓，反而被他在胳膊上也咬了几口。

最后韩漓咂咂嘴，对顾玺说：“你很好吃。”

“啊？”

“我今天听到有人说你很好吃，我试了试，你真的很好吃。”韩漓一脸认真。

顾玺也一脸认真：“真的？”

他咬自己胳膊一口，没感觉。

“真的好吃？”

韩漓点头，舔舔唇：“好吃。”

“那……也没人敢吃人吧？你会不会听错了？”

两人都没有那方面的意识，韩漓自14岁起就一直呆在工地没出去过，顾玺也一直在乡下，电视都没看过几回。对男人和男人的认知，两人都仅限于知道政府允许男性合法结婚了，原来两个男人也能谈恋爱。

多的就没有了。

汉语博大精深，两名从没上网的少年并不能理解这个“吃”和那个“吃”的不同。

最后只能归结于韩漓听错了，毕竟这社会不可能出现吃人还敢公然讨论的家伙。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才临时改了弹奏曲目还弄伤手？”顾玺问。

“嗯。”韩漓点头。

“就算赢了他们，你受伤又还有什么意义？不过一次钢琴比赛而已。”顾玺握住韩漓的手：“不要再冲动了，你以前……不，我是说，我们可以想更周全的办法。”

前世韩漓如果想对付谁，基本上都是表面隐忍，暗中出手。因为是不同部门，顾玺所知不多，他知道的几次全部都是为他，以及同部门的人都挺害怕韩漓这点。

现在的韩漓尚未成长成未来的模样，但似乎保护他的观念未曾变过。

“虽然不明白，但可能是我太弱了，或者看起来真的很好吃……？”顾玺挠挠头：“总之以后我会注意的，韩漓不要再担心了，也别再冲动害自己受伤。”

韩漓不答，摸摸顾玺的脸。

最让他不能忍的事，他们说要圈/养顾玺。

顾玺是他要养的，怎么能允许别人来抢。

第二天顾玺照常到机构上课，却被带到福利院。原来是因为昨天的儿童组钢琴比赛，刘文和福小洋分别拿到前两名。鉴于他们福利院儿童的特殊情况，电视台决定来给两人拍部纪录片，好唤起人们对福利院智力障碍儿童的关注。

这是由相关部门牵头的工作，福利院很配合。顾玺来的时候，记者已经拍摄了护工带他们训练，玩耍的场面，现在要拍摄他们学习的镜头。

听到这个要求，顾玺点头，牵着韩漓走进室内。

“这是要去上课了吗？”记者问院长，看看院子中玩闹的儿童：“要怎么让这些孩子在室内乖乖上课呢？”

院长笑：“你看着吧。”

记者对摄影师摆摆手，示意他跟上顾玺。

本来摄影师并未录影，是打算等孩子们都开始上课后再拍几个镜头而已，此时跟过来，便打开了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