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的交流，普同确认英在这个世界应该属于...偏好人类型的，基本上没感觉到恶意。

所以总得来说，他运气还不错，虽然遇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变态，但第二个人还不错。

餐馆的装饰非常简单，水泥地面，木制墙壁，木制餐具，为了照顾到客户的情绪，色调基本上是暖色，也没有特别尖锐的地方，给人感觉很柔和--

除了后厨哐哐作响的机器。

很快，普同就知道为什么餐馆的服务评级只有E-了。

端上来的辣子鸡外表很好，几乎赶得上他印象中那些美食博主费尽心力修出来的样子，色泽光滑，肉质饱满，辣椒红艳，葱段鲜绿。

香气四溢。

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食欲大开，口水也在视觉和嗅觉感官的控制下主动分泌了出来。

所以普同理所当然的开动了。

但当这些玩意儿下口之后，事情就变味了--鸡看上去是热的，但吃进去却是凉的，丝毫感觉不到辣的感觉。

相反，盐的味道相当浓郁，一股子很难形容的咸味和清凉感觉混合在一起，唯一称得上可圈可点的只有那一丝肉味了...

“这什么玩意儿！”

这诡异的味道让普同本能地把吃进去的东西给吐了出来--好在他的胃里没有其他东西，不然现场的状态一定特别惨状。

而罪魁祸首英则一脸疑惑加尴尬--

“呃...怎么你也这样...”

“这是我的问题吧！你真的是厨师吗！”普同吐槽完用快子戳开了剩下的菜，“这玩意儿迷惑性也太强了，这真的是鸡肉吗！”

“呃...准确的说，不是，这是我用化学元素合成的食品。

你看，你是人类，你的生物感官实际上只是对不同元素的组合物做出反馈，所以只看构成元素来制作美食应该是可行的...”

“那为什么会做成这副味道？！”普同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用化学方法合成食物的方法他也不是没见过，虽然那些东西普遍比较平澹，但肯定不会出现这么恐怖矛盾的味道。

通常情况下他们还会加一些调味的食品添加剂，有的比正常食物都好吃！

“这个嘛...”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是这样的，我觉得这里不是沙漠吗？在沙漠中人会失水导致盐分蒸发。

我就想，人在这种环境下应该会主动渴求盐分，所以我多加了一些氯化钠；

然后为了消解炎热的感觉，所以我添加了一些会让大脑感受到凉意的合成物--但它真是热的！”

“怪不得味道会这么难以形容--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你自己不会尝一下吗？！”

“没办法啊，我没法尝出味道--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热衷于开餐馆吗，这就是原因。”

英摊了摊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在我原来的世界，从某一个时间节点后，像我这样的平民从根本上完全失去了味觉能力，以解决饥荒问题。

不过味道嘛，就像我说的那样，应该是有迹可循的才对，正好我的职业是合成者，我就开了这家餐馆，想做点好吃的东西。”

普同听完有些狐疑地继续发问：“如果一个人生来就把红色看成绿色，把绿色看成红色，那他其实和普通人也差不多...”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很可疑是吧？不过呢，有一天，我们的世界发生了一件影响很大的事情，我的爷爷产生了味觉。

他在死前告诉我，那就是真理--虽然现在看来用真理来定义味觉有些狭隘，但我只是很好奇，他到底尝到了些什么美味--

所以我一直在找获得味觉的方法。”

普同听完后觉得，所谓无限世界，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不过味觉这东西在他看来并不难获得--赛博朋克世界对人类的改造，在他看来甚至可以算是超越造物主了，一个小小的味觉，根本不是问题。

但想来英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外人也不好评价什么--换句话说，普同管不着。

只不过，她口中的那个“大事件”影响似乎有些深远。

普同正向开口询问，英就预判般回答了这个问题：“后来证实了--那个事件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做的。

他们让平民获得了味觉，然后--我和一群伙伴炸掉了...嗯，一些人。

本来我要死了，但醒来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如果特权者的权力被其他人品尝过一次，确实是个很不好的事情。”普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同时英的故事让他对所谓的“末日”有了一些感触。

交流完这些，普同坐作势欲走--留在末日世界是有时限存在的，他要多了解一些信息。

“好了，那我...”

砰！

英一把按住了普同，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到：“不好意思，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得把这东西吃完。”

普同脸色一变，看了看桌上的辣子鸡，又看了看英。

“你没开玩笑吧？”

-------------------------------------

一段时间之后，普同还是捏着鼻子吃完了这盘...东西。

英的样子很抱歉，但她的心情却不差--不管是好吃的还是难吃的，在她看来有得味道就是好事。

而且也不是她承担这份痛苦。

“你...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普同趴在桌子上，双目无神。

“别这样啊！以后你想是吃什么我就怎么做！绝对不自己改了！”英双手合十，祈求着普同不要给差评。

“呵呵。”

英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坐到了普同面前：“唉，看来又要等很久才会有人来了。”

她这副发愁没有客源的样子让普同觉得挺有意思的，真的像一个普通的餐馆老板。

没想到末日世界中，并不是像他像的那样，每个人，每天都在打打杀杀。

到也有像英这样的，而且看样子还不少。

“这次我可真走了。”普同虚弱地站了起来，仿佛走两步就要吐出来。

“唉--别，看在你是我顾客的份上，再给你卖两个消息好了，价值一般，不过市场上也值400ml呢！”

普同听到后迅速坐了回去，侧耳倾听。

“其中一个是关于末日任务的--你觉得末日轮回中的世界怎么样？”

普同略作思考，回答道：“有些疯狂，但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荒诞吧。”

很显然，卡恩、英，以及他自己这样的末日行者，来自的世界都非常...偏执。

现实，也就是无害者的世界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的：任何...两性行为被认为违法犯罪；或者剥夺平民味觉来解决饥荒。

又或者是哥谭这样，无论是猫头鹰法庭、还是超级英雄，他们的存在严格来讲，都不符合逻辑--现实世界的逻辑。

如果以末日行者的角度看就更是如此了，在脱离原来的世界前，卡恩根本无法想象男人和女人可以相爱，甚至能做一些很棒的事情；英根本无法想象食物的味道；三坂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不完全掌控公民人生的社会。

英听完后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说到：“不错，如果脱离世界，回头观察，这些世界就像一辆公交车，所有人都在上面，但所有人都没法发现，司机，或者说车辆正在朝一个无可救药的深渊前进。

甚至于，车上根本没有方向盘，没有刹车，只有油门。”

“而我们就是这两个缺少的东西？”

“不。”英摇了摇头，“我们是介入车辆行驶的外来力量，一块石头，一块玻璃，之类的。

更甚者，我们其中一些人，就是挡在车辆的坚硬石壁--

给予这辆只懂得加速的公交车迎头一击，彻底崩毁。”

普同想了一下，觉得这种说法确实在理，不过这种说法还是有些夸张。

“但我不觉得我再上个世界做的事一下就干掉了一个世界。”

“那当然--你这样的小虾米只是一点阻碍，这才是我要告诉你的重点：

其中一些末日行者极其强悍，做起事了不择手段，只是一个人就能撤下世界巨大的躯壳，甚至摧毁这些荒诞的世界。

他们本身，就是末日。”

说完，英露出了一个友善地笑容：“这种人，叫做‘天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