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妙从小就喜欢薄荷的味道，清香醒脑，还能驱蚊。

水芹菜倒是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小时候在外公家，这种水芹菜都是用来喂猪的，茎干或深红或绿白，叶片也很大。

远远就能闻到它的味道，想来这片土地格外肥沃。

希妙采了一大把薄荷，衣兜里也塞满了，整一个行走的驱虫器，任何虫子都不敢近她的身，但不防她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唤。

肠胃已经空了太久，它们开始抗议了。

这个地方一眼望去全是草，地面潮湿，越走近水芹菜，踩塌陷下去的草根里就漫出来足够淹没脚背的水。

希妙一时没有注意，她太饿了，弯腰去掰了一根深红色的水芹菜，这芹菜好肥，有她手腕那么粗，光掰断就花了好大的力气。

希妙呼哧呼哧，突然感觉到脚上凉凉的，低头一看，水已经没过她的小腿，白色的草根密密麻麻扭结在一起，被水泡的发白，没有一点泥巴的颜色……

糟糕，这根本不是什么草地，而是一片巨大的湖面，她之所以没有掉进水里，是因为这里接近岸边，草很茂密，草根都长在一起结成了一张天然的网。

希妙的手已经在发抖，她不敢想象在这远古的世界里，这么大的湖水中会有什么水怪，就算没有，她不会水，要是脚下的草根突然断裂……

希妙不敢再想，赶紧拖着芹菜往后退，好在这芹菜的叶子很嫩，在草里剐蹭的时候就掉了，没有拖她的后腿，不然希妙绝对第一时间就放弃了它。

刚踩着草根上了岸，希妙心有余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后怕得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动静，希妙扭头去看，只见一条黑色的巨大蛇尾在地上悠闲地扭动着，再往上，姜虬背靠一棵大树，抱着胳膊好整以暇。

“喵喵，你胆子好大呀，”见她注意到自己，他立马换上一副崇拜的表情：“你居然敢下水，你知道这湖里有什么吗？”

“有什么？”希妙不自觉抖了一下。

“有……哎呀我还是不说了，好恐怖的，我都不敢得罪它……”姜虬摆了摆手，似乎真的很害怕，只不过，他的尾巴是不是扭得太兴奋了点？

希妙的注意力被他的尾巴吸引，每块鳞片光滑细腻，在太阳照射下还会反光，干干净净，也干燥无比。

这蛇人心肠和他的种类一样歹毒，居然眼睁睁看着她下水而不阻止。

希妙垂下眼皮，掩饰自己因为后怕而不自觉流出来的生理性泪水，但是水珠流出来了又不能退回去，还是掉了下去，砸在干燥的地面，润湿了珍珠大小的地方。

希妙想抬手擦，突然看见手里的芹菜杆，她瘪着嘴，抽抽搭搭地撕开芹菜杆的红皮，露出里面白色的嫩杆，咬了一口。

不太好吃，有一股草味，但是汁水多，嚼到后面还有一点甘甜，小时候她见外公这样吃过，外公还细心教她怎么分辨好吃的芹菜杆。

要被太阳照射变成深红色的杆子，只吃根部那截，越往上草腥味越重，不习惯的人吃了还会恶心呕吐。

但是希妙等不急了，她好饿。

又咬了一口，芹菜杆很大，塞得她双颊鼓鼓的，更像一只兔子了。

吃草的兔子，好养活，姜虬想。

不自觉脸上勾了一个邪笑，如果她能活下来，养着也不是不可以。

等她哭够了，肚子也吃饱了，还打了一个充满青草味的嗝。

“吃完了？上路吧。”姜虬的尾巴不耐烦甩了甩，这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纵容了，上一次纵容，还是早上让她抱着他的脖子下悬崖呢。

希妙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他谈条件，她太弱了。

沾满芹菜汁的手在早已经看不出来颜色的睡衣上擦了擦，爬起来，再次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

这回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四处乱看了。

日头升到正头顶上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姜虬示意她在原地等待，自己迅速爬到一棵大树上，静静蛰伏。

希妙不明所以，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要猎的是什么动物，只是不让她现在处理伤口，说是血腥味可以把猎物引来。

希妙一开始瑟瑟发抖，等的忐忑不安，可是良久都没有动静，她双腿已经发麻，只好找一个地方坐下来。

就在姜虬身下的大树露出来一根树根，正好坐着可以远离地面，希妙从兜里掏出来几片薄荷叶，把它们铺在伤口上，避免吸血的蚊子和苍蝇叮咬。

做完这些，她又觉得腰有点不舒服，身子一歪靠在大树上，太阳晒得她浑身暖洋洋的，希妙突然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困意来的太突然，她只觉得眼皮渐渐沉重，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在现代安全的社会下生活了太久，她一时还不能保持高强度的警惕心，居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姜虬看的是啧啧称奇，这小雌性到底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不知人心险恶，还是只是单纯的笨？

昨天还怕他怕得要死，晚上就敢在他的巢穴里睡过去，现在也是。

让堂堂一蛇王的威严往哪放？！

姜虬磨了磨后槽牙，金色的竖童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在这个世界，成年的雄性要具备单独捕捉大型猎物的本事，这样才会得到雌性的青睐，与他组成一个家庭。

虽然他还没有成年，但是已经有能养活自己外加一个雌性的本事了，这要是在部落里，早就有无数的雌性争先恐后扑到他身上了。

只可惜，他通通都瞧不上！

现在就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他们这里的规则是，雄性负责捕猎，雌性负责采集和生蛋。

但是如果哪个雄性无能到让雌性帮忙捕猎的地步，那他一定会成为整片大陆上的笑柄。

姜虬向来独来独往不在乎这些，但是他骨子里也是个骄傲的雄性，即便物种不同，他也没无能到需要她做饵的地步。

没错，今天出来一趟，不过是逗她的。

他昨天吃进去的食物还没消化完呢，哪有心情捕猎。

等希妙彻底睡着后，姜虬悄无声息地从树上滑了下来。

小雌性真的很笨，这样都没有吵醒她。

姜虬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滑走的，尾巴尖还有意无意地卷了一下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