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他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黑暗中两人无声对视，希妙看见那双金色的竖童，良久，她才说：“你以后起床了可以等我吗？我想下去，我的脚要换药了，还有手也好痛，我还想做一床被子，没有棉花，树叶也行，哦，还有吃的，我还想吃螃蟹……”
“你怎么不说。”
他开口打断她的呶呶不休。
“啊？”希妙视力不行，竖童也慢慢消失，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但是她能感觉到他还在看她，说话时呼吸都喷在她脸上了，有点甜，不知道他背着她吃了什么好东西。
“你怎么不说你要吃硬壳子。”他把一个东西扔在希妙脚下，那东西弹跳出啪啪的声响，她一听就知道又是一只虾。
“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吃这个。”
“我想喝水。”她重复。
“知道了，你先让我上去。”
哦，难怪他要一直吊在洞口和她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原来是她挡着他的路了。
希妙忙不迭给他让出路，下一秒手上被放了一个凉凉的东西。
是一片芭蕉叶，里面还有晃动着的水。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低下头去咕噜咕噜几下喝了个精光。
终于解了渴，希妙舒服得喟叹一声，舒展身体滚到自己的草席上，白天的高温散去，洞里开始凉爽起来，她裹着自己的毛睡衣打滚。
黑暗中听见“嘎吱嘎吱”的声音，希妙知道是姜虬在解决那只活蹦乱跳的河虾，这里没有火，他当然是生吃的。
“有点扎嘴。”吃完后他还给出了评价，希妙忍不住一乐。
此时缺席已久的月亮终于从云层后面露了出来，星星也很亮，洞内被惨白的月光照亮，她躺在草席上歪头去看。
姜虬睡觉的时候喜欢把尾巴盘起来，不过今天却没有，尾巴尖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居然伸到她的草席上面来。
白天下不去的时候她就睡了一觉，所以并没有太多困意，他却好像已经睡着了，呼吸浅浅的，平稳没有波动。
希妙看了一会就收回脑袋，调整了一下姿势，也闭上眼睛睡觉。
临睡着前，她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尾巴，最尖尖的地方。
“我只是不想一觉醒来又看不见他……”希妙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握住尾巴的瞬间，石床上的人蓦地睁开了眼睛。
……
太阳再次上岗时，希妙如约醒来，第一件事先掐了一下手心。
很好，掐不动，都是鳞片。
她睁开眼睛，发现昨晚只是握在手里的尾巴尖已经换成了更粗的一截，被她牢牢抱着，它灵活的弯曲着搭在她的腰上，就像人的手臂。
见她醒来，尾巴突然缩了回去。
希妙下意识望去，姜虬果然在皱眉。
“是你要抱的，不是我。”他欲盖弥彰，在希妙看不见的地方，耳朵已经红了。
“对不起。”她坐起来乖乖道歉。
休养两天，今天小腿上的伤口开始长新肉，所以痒的她很想伸手去抓，然而一伸手就看见手背上挂了一大堆皮。
是前天和昨天晒的，一层很薄的皮，不撕难看，撕了又痛。
希妙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先抓腿还是先处理手。
“你也会蜕皮？真神奇，你到底是什么物种？”姜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过来了，凑近她的手背说。
“我是人。”她在发愁中纠结，没注意到他的手已经摸上了那块皮。
下一秒她只觉得一阵刺痛，跟被蚂蚁咬到似的。
“呀！”希妙扭头，就见他捏着她的那块皮，张大嘴巴尝试着咬了一口。
“呸呸呸！”晒出来的死皮不止没味，还有点恶心。
姜虬气得喷了一口气，那块皮就像树叶似的荡啊荡，飞出洞口，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卷走了。
“人肉果然不好吃。”他回头意有所指。
希妙脸上有红晕，气恼出来的。
“你干嘛突然揪我的皮？很痛。”
“我饿了。”他看着她，眼睛直勾勾的，分叉的蛇信子吐了出来，在嗅她的味道。
希妙一怂，恼怒的神情登时化为害怕，嘴巴一张，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也饿了，那我，我们下去找吃的？”
“……嗯。”过了许久，姜虬似乎才说服自己，答应带她下去。
经过这一着，希妙再也不敢像之前一样了，在这个山洞里，她的地位从“室友”又变回了“储备粮”。
要知道这个过程，才持续了四天不到。
希妙战战兢兢，也不敢挂他胸前了，这回主动骑上他的背，下降的时候，因为太过紧张差点把姜虬给勒死。
到达地面后，他气急败坏地跟她说了：“以后不许趴我背上，你趴一次我就吃你一根手指头。”
“好的好的。”希妙缩着脖子唯唯诺诺，下一秒手就被一只凉凉的手握住，她抬头去看，他一脸不自然，别扭着说：
“跟我来。”
然后希妙就去了，就在前天那颗大石头上，铺了一张特别大的黑色皮毛，已经处理干净了，看样子还被清洗过，此时露水还没蒸发，所以黑色的毛毛上挂满了水珠。
“这是什么？”希妙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想要吗？”
“我啥时候……”她突然想起那天睡觉前那句话，难道她真的说出口了？
不管说没说，但是突然看见这个，她还是很高兴的，为了以后睡觉有被子盖，她决定原谅他刚刚吓唬她的事了。
“谢谢，我很喜欢。”希妙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直接上手去摸了。
这块皮的毛很长，有点硬，但是看起来就很暖和，就是，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这不会，是猩猩皮吧？”她瞪大了眼睛，对比一下，好像真的是。
“嗯。”
果然。
希妙赶紧撒手后退，那只猩猩其实乍一看就是一个人似的，而且它可把她吓得不轻，这几晚偶尔做梦还能梦见被它追……
“怎么了？”姜虬原本是笑着的，见状收回笑脸，不解地看着她。
“我害怕。”她害怕，盖这玩意就像盖张人皮……
她后退几步，还嫌弃地在另一块石头上擦了擦摸过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