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妙被迫入水，好好过了几天舒服的日子，再次扶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下雪了。
她找了一个风吹不到的角落，裹了四五层兽皮蹲坐着看雪。
洁白的雪铺天盖地，把大火留下的疮痍全部覆盖，让人一眼望去，只想到圣洁两个字。
雪花被风吹进来，希妙抬手接住，那雪瞬间融化，只留掌心一点湿润。
她怔怔看着，久久回不过神。
这是她活了二十多年以来，见到的第二场雪。
在人们的潜意识里，总觉得南方是不会下雪的，其实他们错了。
她小的时候就见过雪，只不过那雪很薄，要堆雪人都要把院子里空地上的雪，全部清扫在一起，才能勉强堆出一个大腿高的雪人。
所幸那会外公还年轻，身子骨硬朗，还能爬上屋顶把瓦片上的雪都扫下来，给她堆了一个和她一样高的雪人。
那几天可把希妙高兴坏了，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和雪人打招呼。
只可惜那场雪只持续了两天，两天过后，冰雪消融，连带她的快乐一起，消散。
此时希妙看着大雪纷飞落下，茫茫雪地中好像看见了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拿着一把竹子做的扫帚。
“唰！唰！唰！”
一下一下，把雪扫成一堆。
希妙张了张嘴，想告诉他，这里的雪好厚，不用扫的。
可是话还没有出口，那个人影就消失了。
“喵喵？”
姜虬从背后贴上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一脸餍足。
“你在这干什么呢？”
他以为她在看风景，兴致勃勃去看她，却不期然看见她粉白的脸颊上，正挂着两颗凉透了的水珍珠。
“怎么哭了？”他瞬间手足无措，轻轻帮她把那滴泪抹去，既自责又心疼，“是不是我弄疼你了，以后不两根一起了好不好？”
希妙一顿，再也哭不出来了。
“喵喵？好不好嘛？”他还在锲而不舍，“嗯？原谅我吧，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边说边贴她的脸蹭，这几天都泡在水里，她的皮肤嫩得一掐就出水，还很滑，姜虬蹭得有些上瘾。
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他下巴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够了！”她挤了挤眼眶里的水汽，擦掉。
然后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我正在伤悲秋怀，你别打扰我。”
她知道他肯定不疼，所以面对大蛇一脸委屈的表情，并没有妥协让步。
“而且你都说好了，要让我休息几天的。”
“我是这样说的呀。”他不蹭她的脸，改蹂/躏她的头发了，“我没打算怎么样，就是想抱着你。”
希妙半回头斜眼看他，不说话。
本该媚眼如丝，却带了一点哀伤。
姜虬终于发觉不对，再不敢玩笑她了。
“喵喵？”他小心翼翼，想问，又怕触及她的伤心处。
“我，我没事，”她歪头靠进他脖子里，让大蛇浓密的头发遮挡住脸上的表情，说：“就是有点想家了。”
“那我们就回去看看？”他一点迟疑都没有。
这让希妙开心的同时，还有点愧疚。
“回不去了。”她摇头，“就算我们按照姜和说的，真的跨越了大海，去到另一片大陆上，也不一定能找到办法回去。
你知道的，我家在一个，很难找到的地方。”
“我知道，在天上嘛。”姜虬直接把人全部揽在怀里，抱紧了不让冷风钻空隙，嘴上轻松说着：“你是从那里来的神使，神使总能找到自己的路的，对吗？”
“……嗯！”
希妙微微停顿，紧接着狠狠点头。
对于姜虬的无条件支持，希妙深受感动，回身抱着他，紧紧窝在他怀里。
“那等天热了，我们就开始准备。”
她要造一艘大船，用最结实的木头，要能跨越整片海洋而不腐朽的木头。
她还不知道这片海有多大，要在海上漂泊几个月，又或者是几年，所以她必须确保船的质量。
当然，还要有足够多的水和食物。
“行，都听你的。”
姜虬站起来，抱她回火堆旁边坐下，几天不停歇，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没有问题，就是心理上觉得自己已经累惨了。
所以她急需要补充一点外来的能量。
姜虬从架子上撕下来一个熏熟的鸟腿，那腿有希妙脚腕那么粗，全是红色的瘦肉，可以撕成一条一条的，就像牛肉干一样。
希妙越吃越上瘾，竟然一个人把它消灭完了。
肉不多，但是咸，而且嚼多了硬东西，腮帮子有点酸，把骨头扔给姜虬后，她就吵着要喝热水。
虽然隔间里的水是热的，但是希妙喝着总感觉怪怪的，必须要用锅烧了滚烫，再放凉才会喝。
等她说完后，姜虬就去办了，期间希妙又爬上石床，好一顿看那三颗蛋，换各种角度的看。
姿势滑稽可笑，姜虬都懒得说她了，只笑眯眯的盯着她不断扭动的身体，突然觉得那兽皮有些碍眼。
正想上手扒掉，不防她突然回头，发现了他即将实施的恶行。
“你干嘛？”
“没，就是想说，水已经烧好了。”他脸不红，心不跳，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坐了回去。
希妙也就没有多想，告诉他把锅拿出来放一边冷着后，开始忧愁别的事。
“到时候我们走了，蛋蛋们怎么办呀？”
“当然是带着喽，”姜虬一本正经，给火里加了柴，“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我是不会让我的孩子变成留守蛇童的。”
希妙：“……”
她默了默，不忍直视地转头去喝水去了。
老实说，用盐腌过的肉，真的好咸，她感觉自己都能把那锅水给喝完了。
石锅太重，她举不起来就直接把脸埋下去，像小狗喝水一样，吧唧吧唧的声音砸在姜虬耳朵里。
砸得痒了，他就不受控制的伸手挠了挠。
“喵喵，你觉得我说的话对吗？”
“啊？什么话？”
“就是，一家人整整齐齐这句话，不管走到哪里，谁也不要丢下谁，好不好？
我们不丢蛋，我不丢你，你……也不要丢下我。”
他终归还是怕的。
他怕她真的有一天回到了自己的世界，把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留下。
他怕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