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反正我已经逃不掉了，大蛇王大人，你就告诉我，姜虬在哪里吧。”
希妙把两只手举高，不敢碰到老蛇王的鳞片。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这个可恶的大黑蛇，依然对姜虬的下落闭口不言，不过他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伤害自己的后代才是。
希妙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下一秒眼前一黑，她又被拖回洞里去，黑暗的甬道太过安静，一路上只有大蛇鳞片被刮掉的声音，这感觉太过诡异，她实在受不了了。
于是开始没话找话说：“大蛇王，你说之前的神使都是被你杀掉的，那你是怎么躲过鸟族的视线，把他们抓走的？好厉害哟。”
希妙做出迷妹脸，她相信以蛇人的视力一定能看清楚，继而被她迷惑，不忍心杀她……
“你别想了，小东西，我活了上百年，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希妙：“……”
她乖乖闭上了嘴巴，又过一会，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甘心：“我都要被你放血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我做鬼都不会瞑目的。”
“都做鬼了，谁还管你瞑目不瞑目。”此蛇戒备心极高，可能是因为她刚刚几句话策反了他家大祭司，所以他增加了他的疑心病。
这就难搞了。
不过希妙是不会放弃的，只要他没把自己的嘴堵上，她就还能叭叭：
“对了，姬旦祭司不是说过，蛇族有半块去往神域的地图嘛？”
老蛇王：“……”
“哦，你已经把神使吃掉了，看来地图你也吃没了吧？”
“……”
希妙就没指望他能回答，继续呶呶不休：“那你变年轻后，会把姜虬杀掉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杀了他，你们黑鳞就相当于灭绝了，哦对了，你现在已经一百多岁了，还能有儿子，哦天哪，意思你现在还能生娃，哦，真是老当益壮呀。”
“……闭嘴。”老蛇王终于忍无可忍，露出毒牙回头恐吓希妙，“你再说话，我就直接吃了你，反正效果都是一样的。”
希妙抖了抖，“那，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嘶！”老蛇王勐地停下来，一脸凶神恶煞，却又无可奈何，对上希妙天真无邪的童孔，想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你说。”他妥协。
他们黑鳞一族就天生拿希妙没办法，她明明那么弱，却总有让人抓狂的本事。
“那个，在死之前，我可以见姜虬一面嘛？”
“你觉得呢？”老蛇王本意是威胁反问，告诉她不可能，谁能想到，她居然回答了。
“我觉得吧，你一定会答应的。”
这……
他沉默了。
希妙对此表示不满，但是她不敢像和姜虬撒娇一样，去拍打他的尾巴，她怕自己会拍到一手的蛆虫。
一想到这个，希妙整个人都不好了。
会不会，她被缠了这么久，已经有虫子爬到她身上了？！
啊，感觉腰上已经开始发痒了，有什么在爬来爬去的，越想希妙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扭了扭腰。
一时间注意力都在这上面，也就没有注意到，在经过一个拐角处时，大蛇王换了方向，走上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那，那我换一个问题吧，”希妙小脸皱成一团，又嫌弃又恶心，还有一点忧心忡忡，“咱家红蛇大祭司怎么没跟来？”
“谁说他没来？”一直沉默的大蛇居然回答她了，“他不是在这呢吗？”
“在哪里？”希妙下意识四处张望，周围除了他们两个，再无一个活物。
“就在这里呀。”
老蛇王停下来，缓缓回身，用鼓鼓的肚子对着希妙。
“……”希妙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你，你是说……”
“没错，忤逆我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个下场。”
“你还是人吗？不对，你不是人，可你也不能吃自己的族人呀！”希妙三观都被震碎了，碎了一地还要遭人践踏的那种。
“哼，天真。”老蛇王一声邪笑，下巴朝旁边指了指，说：“你不是要看他最后一眼吗？还不快去。”
闻言希妙才捡回一点理智，扭头朝他指的方向。
那里是一个洞口，外面有光，彷佛在向她招手，说：过来呀，这里是逃生的地方。
那声音太过诱人，希妙没忍住跟了过去。
她在想外面如果真是能跑的地方，那她逃生的机会有多大，不对，老蛇王说姜虬在那里……
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所以姜虬在那里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九死一生。
所以老蛇王才会那么放心地让她过去。
姜虬，姜虬怎么了，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希妙压下心里的不祥，加快脚步，哪怕是死刑，她也要知道一个确切的时间！
“哗啦！哗啦！”
还没走到洞口，突然阵阵大风吹来，这风带着咸腥味，很像，海风。
希妙已经能听见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她顿了顿，才继续走了起来。
前面果然是一个断崖，崖下是一片翻涌的大海，海水不断涌动、翻滚，彷佛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搅来搅去。
希妙虽然视力变好，但到底是人类的眼睛，无法穿透水面看见水下，她开始着急了：“姜虬在哪里？”
老蛇王悠悠走上前，“别急，慢慢看。”
老家伙心眼真多，希妙无法只好继续看下去，突然涌动的海水更加剧烈，一条银白色的尾巴甩了出来，那是一条很大的尾巴，上面有闪闪发光的鳞片。
虽然也是长条状的身体和尾巴，但是希妙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不属于蛇类。
果不其然，当它的头部伸出水面后，两条长长的胡须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个生物，长相和中国古代的龙何其相似，除了没有角。
“无角曰蛟”，这是一条银蛟！
紧接着一条与银蛟不相上下的黑色尾巴也露出水面，几乎是同一时间，希妙胳膊一紧，被人捂着嘴巴极速后退。
在陷入黑暗之前，她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完全化身为巨蟒的姜虬和银蛟缠斗在一起，双双落进水里。
老蛇王捂着她的嘴，一边拖着着走，一边说：“已经让你看了，现在该心甘情愿跟我走了。”
果然说好看一眼就看一眼，半点不来虚。
希妙不甘心。
但却对身后的大蛇毫无办法。
他虽然已经垂垂老矣，遍体鳞伤，但要控制住她还是易如反掌，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等到老蛇王愿意松开捂她嘴的手时，他已经把希妙带回了一开始的洞穴中，原地果然已经没有了红蛇大祭司的身影，只有一滩血迹。
他居然真的把人给吃了！
“变态！”一得自由，希妙就没忍住骂开了：“你不配做蛇族的王。”
“哼哼，小神使果然善心可嘉，居然能对外族人也这么具有同情心，”他也不生气，只把希妙扔回圣池里，捡起地上的尖刺擦了擦，“那么你认为谁适合做蛇王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姜虬……对了，和姜虬打架的东西……”
蛟好像比蟒蛇还要厉害呀。
“哼，你说的不错，”老蛇王已经在找角度怎么扎她放血了，看样子好像在纠结应该先放血，还是他先躺水里去，边纠结还不忘边刺/激她，“但是很可惜，我还活着，而他就不一定了。”
希妙听到这里，突然就乖了，不再挣扎，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这样柔顺的态度让老蛇王微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死了，要是死后看见他做着蛇王娶了美妾，我肯定会嫉妒死的，唔，这么一想，他还是跟我一起去死比较好。”
她双手放在肚子上，嘴里说着一番不符合她神使善良人设的话，老蛇王愣了愣神。
他本来已经俯身，拿尖刺在她心口处比划，他要找一个，可以一下扎穿她的心脏，却不致死的角度。
终于，尖刺找对了地方，属于神使的心脏在轻快的跳动着，心跳以尖刺为媒介，传到他手心里。
老蛇王不明白，明明她已经濒临死亡，为什么心却能跳得这么好听，所以他低头想看个仔细，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额头突然一凉。
一只柔软的小手，掌心肉乎乎的，平时应该很温热暖和，专门给人带来温暖。
但是今天却冰凉如霜，也许是紧张的，也许是刚刚跑得太快，被风吹冷的。
“……你做什么？”
老蛇王狠狠闭了一下眼睛，他突然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感觉好像刚刚，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刚刚明明一直都是清醒的……他是清醒的吗？
“碰！”是谁在轰然倒地？
老蛇王歪头一看，乖乖躺在圣池边上的希妙已经站起来了，她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她手里拿着什么？是本应该在他手里的神器，神器在她那里？她什么时候拿去的？
“啊，差点又没成功呢。”她噘嘴，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可怜可爱。
那个柔柔弱弱，大腿都没有他尾巴尖粗的小雌性，满脸单纯善良的小神使，手里抓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利器，在懊恼没有对他一击毙命……
她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