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不记得自己昨天是怎么睡过去的，醒过来的时候他还趴在自己家里的吧台上，头痛无比。
动了一下就感觉脖子肩膀也疼了起来。
酒还是不能喝，夏泽回想自己昨晚的表现，觉得自己是在是定力不够。
只是一个相似的副本就让自己乱了分寸，以后要是还遇到别的事情呢？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摄入过多的酒精还没有喝水，他的嘴巴裂开了一道口子，舌头舔上去感觉到了一点醒甜。
他嘴唇流血了。
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就像昨天那个副本，只不过就是一道小伤疤，不去注意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疼。只有你在无意中又牵扯到伤口的时候才会发现它一直没有愈合。
简单冲了个澡，夏泽就又是那个冷冷澹澹的夏泽了。
他坐到自己的桌子前，翻开一本看上去很普通的日记本。
本子上记录的就是他这些年经历过的副本，上面几乎清一色的成功。这样的连胜神话在一个标注着“静安医院”的副本面前得到了终结。
就是在这里，夏泽再次见到了舒沐娴。
他将自己一直以来保存着的项链送给了她，或者说那原本就是舒沐娴的东西，自己只是物归原主。
借助项链的力量，每一次舒沐娴进入新的副本，夏泽总是能感应到，他一边告诉自己不应该插手舒沐娴的成长，一边还是忍不住跟进去。
即使两个人永远都是敌对关系，他也无法克制自己想要见面的渴望。
这次他在舒沐娴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山茶花与十字星徽章，想来她是已经加入了荣耀序章公会。但是她还要多久才能发现这里的真相呢？
夏泽不知道。
可笑的是，他明明已经在无望的等待中挣扎了这么长时间，漫长孤独的岁月他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一个人挺过来的了，他也几乎以为自己可能永远不会等来那一天。
但是就在舒沐娴回来之后，他却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渴望，思念疯长，那些年里被麻木了的心开始密密麻麻地疼。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夏泽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心知肚明，这样的失控在副本里面可能会害了舒沐娴。
“舒沐娴下一次进的副本不用通知我了。”
他必须离开舒沐娴去冷静一下，一个被情绪控制的夏泽对现状毫无帮助，还会让这么多年的辛苦和等待付之东流。
还在睡觉的舒沐娴当然不知道这边的暗潮汹涌和心里挣扎，就是她知道了夏泽正在挣扎估计也不会说什么，因为她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
她不记得什么夏泽，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现在她只是又在重复自己的梦境。
只要回到游戏世界舒沐娴总是会做梦，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是这一次的梦境和之前每一次的都不一样。
舒沐娴梦到了自己和另一个面模湖的人在一起看月亮。
不同于副本里面和医生虚情假意、彼此试探的月下约会，舒沐娴能感觉到梦里的自己的快乐而开心的，在那个人身边她没有任何负担，甚至是全心全意信任着这个人。
这简直不可思议，因为舒沐娴以为自己不会相信任何自己以外的人。
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坐在自己身边，他不像医生一样甜言蜜语一大堆，这个人是沉默的，一直都是舒沐娴在说话，他不时回应两声。
不过他的眼睛一直温柔注视着身边的舒沐娴，好像这才是他想看的月亮似的。
“你难道不喜欢这里吗？”舒沐娴听到梦里的自己问。
“不，我很喜欢。”男子轻轻说。
舒沐娴看见自己一下子高兴起来：“那我们以后经常来这里吧，这里的景色和生活都是我喜欢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在这里吗？”
男子沉默中不知道是不是在权衡利弊，旁观的舒沐娴打了个哈欠，这个梦里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干嘛把做决定的机会交给别人，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还不怎么靠谱。
难道自己进过恋爱副本之后做梦还开始变本加厉了么？
出乎意料，男人竟然拒绝了这个提议，舒沐娴饶有兴味地看着，想听听男人能说出来什么狗屁理由。
“这里太普通了，你偶尔演一演纯情大学生还可以，演多了你自己就会腻的，到时候你又要说麻烦。”
舒沐娴和梦中的自己同时爆发出了一声爆笑，梦中人一边擦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夸奖道：“宝贝儿，你可真是说得太对、太了解我了。”
她可不是能够接受四平八稳的生活的人，毕竟人一辈子只有一次，还是多体验些不一样的东西才能够快乐，这也是舒沐娴能和自己的戏精病相处愉快的原因。
她享受扮演的过程，在那个过程里她既是舒沐娴，又不完全是舒沐娴。
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刺激吗？
作为旁观者的舒沐娴也同样深以为然，眼前的两个人还说了一些什么，但是他们的声音很小，舒沐娴有些听不清楚。
就在她试图靠近一些，仔细听听两个人的对话内容时，她看见梦中的那个自己彷佛发现了另一个自我的存在一样，朝着舒沐娴站立的地方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
男子也侧过头，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这一瞬间，梦中的舒沐娴一把推开了男子揽着自己的手，直直地从天台上坠了下去。
舒沐娴蓦然从睡梦中惊醒。
这个梦太真实了，她几乎要以为这就是自己丢失的记忆。
人忘掉的东西会以梦的形式回来吗？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她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吊坠，上面现在是两颗珠子，彼此碰撞还会发出微弱的声响。
这个声响很像人的心跳，她忽然想起来梦中的那个自己靠在男子怀里，那个角度应当也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