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飘萍鼻子都要气歪了，连胳膊上此桉眼的颜色也要因为舒沐娴的这句话显得暗澹了。

“你想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没什么，”邵飘萍好容易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我可以给你这样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和我进行合作了。”

她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舒沐娴和她合作，她就可以容忍舒沐娴，假如舒沐娴拒绝的话，邵飘萍就不是现在这副克制的模样了。

舒沐娴脸上哈市那副不在乎的样子，似乎从来就没有把邵飘萍看在眼中，她这样目中无人着实激怒了邵飘萍。

“你也就得意这么一会儿算了，”子弹上膛，邵飘萍脸上闪过不耐，“我最多再等你五分钟。”

舒沐娴站累了一般，随便用脚勾过来一个掉在地上的小枕头当做坐垫就直接坐在了地上，完全没有把邵飘萍对着自己眉心的枪口当回事儿。

“反正还有五分钟，不如咱们两个就利用这五分钟时间来聊一聊吧。”她坐在地上，仰面看着邵飘萍。

舒沐娴明明处在比邵飘萍要矮一些的位置上，可是在被这个人注视的时候邵飘萍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舒沐娴像是早就已经看透了一切，而现在只是想要看看自己还能搞出来什么花样。

自己难道已经被看穿了吗？不可能！邵飘萍自认为自己的表演和计划都是天衣无缝，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她的仔细斟酌，连动作也是设计好的，不怕舒沐娴怀疑。

再定睛看去，舒沐娴懒洋洋地想一只蜷缩在沙发上的猫，这样的人不具备任何攻击力，邵飘萍释然地舒了口气。

果然是自己太敏感了，这样一个人就算拿了枪估计也不知道怎么用，用了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

哪里有自己的经验多？

她稍微放松了一点绷紧的身躯问道：“你想要聊什么？”

“不聊什么深奥的，不如就聊一聊你吧，我看你拿枪的样子很专业，你以前不会是个逃犯吧？”

这一句话精准踩中了邵飘萍的痛脚，舒沐娴满意地看着邵飘萍再次扭曲起来的表情，心中暗自发笑。

“你说谁是逃犯！？”她整个人激动得快要从床上跳起来，“纹身的就是逃犯吗？”

舒沐娴举起自己的双手：“好的好的，你别激动，我这不是就问问么。”

邵飘萍依旧很激动，但是她的情绪似乎并不在于舒沐娴身上，而是转移到了什么久远的和舒沐娴无关的事情中去。

这还是舒沐娴进来之后第一次在这个女人脸上看到这样明显的焦灼和烦郁：“你又知道什么就在那里瞎说，你难道觉得我就是真的很想要这一身纹身的吗？”

她拿枪的手略微下滑了一点，没有直接对着舒沐娴了。

“你觉得这个纹身很酷？很有意思？可是我恨死它了！你以为拿枪拿的好的就只有逃犯吗？”

最后一句话邵飘萍说得咬牙切齿，简直就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般。

舒沐娴福至心灵：“你难道曾经是警察吗？”

之所以是“曾经”，还是在邵飘萍的纹身上。

邵飘萍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这件事几乎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又算是什么呢？

“如果没有这些纹身的话，我倒是能够成为警察，可惜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邵飘萍忽然站直了身子，又稳住了自己在谈话过程中不自觉放下了一些的手臂，枪口正对着舒沐娴：“别想着耍花招，你现在还有三分钟。”

舒沐娴半盘腿坐着，这个姿势其实并不是很舒服，她晃了晃身子，想要站起来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

邵飘萍立刻警觉：“不许乱动！就坐在原地！”

舒沐娴顺从地坐回去，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那你就是想要当警察却因为纹身没有通过咯，纹身是你自己去纹的吗？”

又是沉默，沉默就是另一种承认，舒沐娴大概能够拼凑出来故事的经过，不过就是一个年少的女生因为青春叛逆而去做了纹身却发现再也不能回头了的事情。

结局倒是有点让人惋惜。

“理想破灭的时候谁都会感觉痛苦。”她轻声说道，姿势很标准，舒沐娴觉得以她的实力一定可以一枪就命中自己的要害。

或许是觉得舒沐娴已经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了，对着一个即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人邵飘萍可以暂时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一点给人听。

“谁没有犯过错？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但是为什么最后依旧是这样的结果呢？我只是偶然有一段时间走入了歧途，现在也已经回到了正轨上，但是事情却总是事与愿违。因为这个纹身就要收获这些没必要的冷眼，只能说现在的人真是一种让人厌恶的生物。”

这番论调给舒沐娴的感觉好熟悉，她觉得如果邵飘萍愿意的话，她一定要和系统谈一谈，这两个人说不定会很有共同话题。

越说越多，时间早就超出了五分钟的限制，但是邵飘萍还是在滔滔不绝。

她讲了自己是多么努力地利用各种方式练习，又是怎么一个人自学了那么多知识。

“可是我始终没能得到我应有的东西。”最后她这样说道。

舒沐娴毫无反应，邵飘萍看着舒沐娴平澹的脸忽然觉得很不开心。

“你这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样子是什么意思，要听我说话还是这副态度，难道你就这么想赶紧上路吗？”她口气中带着微微的怒意。

还真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舒沐娴慢慢悠悠说道：“你想听什么，想要我摆出什么反应，你说出来我都可以配合你。但是你不觉得你完不成理想这件事其实和你自己的关系最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