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夏泽也想不到，自己无法控制的阴暗面居然不是伤害任何人，而只是想要抓住自己曾经不小心丢失的爱人。

被拢在怀里的舒沐娴恍忽觉得有点好笑，又莫名觉得心里难过。

眼眶酸胀，这次的眼泪不是表演的需要而是发自真心。倘若自己永远想不起来，夏泽就要永远将过去的一切都埋在心底，直到两个人的生命尽头吗？

身后的人手上的力气小了一些，舒沐娴挣脱出来，转过身去眼睛直视着夏泽的脸。

理智回归，夏泽第一时间就紧张起来：“我不是说要你不要手软吗，你怎么样了……”

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舒沐娴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低头就能吻到舒沐娴的发顶，他慢慢将自己的手环绕上去，搭在舒沐娴的后背上。

怀里的人声音闷闷的：“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对不对，你知道我是谁。”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夏泽拍了拍她的后背作为回应。

舒沐娴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你怎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在说你在这里？”

如果没有这个副本和这个场景的刺激，舒沐娴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这件事？可是夏泽真的就能坚持住一句话不说，一点情况不透露。

虽然舒沐娴在冷静下来之后就明白了这是系统对夏泽的限制，但是她心中仍然不免觉得苦涩。

从一开始她带着空白的过去来到游戏里就遇到了夏泽，最初她还真以为两个人是不死不休的关系，阴差阳错之中两个人渐渐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舒沐娴以为这是两个人缘分天定，谁知道对于夏泽来说是明月照人归。

“我知道你已经想不起来我了。”夏泽轻轻吻过舒沐娴的头发。

“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能再次见到舒沐娴就已经是夏泽在黑夜中见到的第一束光芒，哪怕最后自己不能获得幸福也没关系，因为他知道舒沐娴已经回来了。

舒沐娴现在能想起来的东西还很有限，刚刚不过是在相似场景的刺激之下大脑闪回了片段，她依旧想不到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样。

自己过去和夏泽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她到底是谁、又来自哪里，夏泽无法说出口，可是舒沐娴不能不继续追究，她不是非要执着于已经逝去的时光，而是不能接受自己被人蒙在鼓里，像是一个傻子一样活着。

“我想要知道一些事情，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不能欺骗我，无论你的本心是不是为了我好。”舒沐娴眼神里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认真。

夏泽心中仍然犹豫，他们本质上现在还是在系统和游戏的监控中，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被系统发觉。

舒沐娴看出来了夏泽的顾虑，她怎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系统的注视之中，可是她不在乎，她甚至能对着空气比一个中指：“我知道你在看，那你就看着吧，傻呗。”

无人回答。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认出来我了？”

夏泽眨了一下眼睛。

“你一直在副本里面穿梭，是不是在等我？”

夏泽又眨了一下眼睛。

“系统用什么威胁了你？”

夏泽这次没有说话，但是在沉默中舒沐娴似乎明白了一切。

在这个游戏里面还有什么能用来威胁夏泽呢，只要想想玩家们口中的故事和现在的真实情况就够了。

曾经身为NPC的自己居然获得了玩家的身份，而明明曾经是高级玩家的夏泽现在却成了系统手底下被控制的那个角色。

舒沐娴忽然想到林楸璟在进副本之前告诉自己，会长就是在进入了“小黑屋”之后的下一个副本里面神隐的。

那么夏泽在“小黑屋”里面许下的愿望是什么，舒沐娴难道还能装作不知道吗？

他颠倒了两个人的身份，顶替了自己的位置，从此代替自己成为了这个游戏里的一段随时都能够被抹杀的数据。

自己还问过他是否也是这个游戏创造出来的，当时的夏泽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舒沐娴还以为是因为这涉及到了他的身世所以他才觉得很难面对。

却没想到自己在无意之间伤害了夏泽的心。

自己才是这个游戏的造物，是这个游戏里的一部分，而现在是夏泽替自己承受了这一切。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两个人变成现在的模样，舒沐娴想不出来，但是直觉一定和系统有关。

她再次被夏泽抱进怀里，夏泽身上清冽的味道平息了她现在心中熊熊燃烧的愤慨。

“不要难过，我一直都很好。”

怎么可能会很好，从一个人变成一个NPC，意味着放弃自己身为人类的所有权利，从此只是它物的附庸。

“你不能说出口没关系，你之前经历的所有伤害和无可奈何，我都会一一为你讨回公道，我也会找回过去，昨日是非也不能就这么过去，我说没有翻篇，这件事我就会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