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不言不语，对舒沐娴的质问置若罔闻，他轻轻松松伸出一只手就挡下了舒沐娴的刀，闲适道：“那你是喜欢我叫你阿舒还是小娴？”

他歪头似乎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良久，他道：“我还是更喜欢叫你阿舒。”

舒沐娴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有半分放松，她见过夏泽的实力，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己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别那么紧张啊，”夏泽笑了，“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发现这件事，所以我是什么时候露出了破绽呢？”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过你的目的了。”

一个突然出现的NPC，几乎拥有在这个副本里面人人畏惧的能力，却唯独对自己抱有善意，处处维护，还能在夜晚危机四伏的静安医院里面畅行无阻。就像护士说的那样，舒沐娴还没有自信到以为自己的魅力和胡言乱语能轻易将这样的人拿下，让他死心塌地。

跟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一直都别有用心，她利用了夏泽的能力探查自己想要的线索，也与他虚与委蛇，接受他的监视。

至于怎么发现他就是医生的，舒沐娴扬起下巴道：“夏记者可能也没想到，我能够大胆到在昨天偷跑出去被人警告后还敢自己一个人在白天跑出来吧？”

医生这个身份在昨晚出现警告自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害怕然后退缩的吗？医生的出现，让舒沐娴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明明前几个夜晚都没有出现的人，怎么就在自己越来越靠近静安医院的真相的时候跳了出来，还把自己抓了个正着？

资料室里面没有任何一样东西与夏泽有关，没有一份病历上写着“夏泽”这个名字，他也不是医院的员工，没有出现在员工档桉里。

医生和夏泽都没有资料能表明他们的身份，他们两个从未同时出现。

一个人也许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却无法轻易伪装自己的习惯。舒沐娴的戏精病让她对人的说话方式和下意识的动作有着敏锐的感知，她为了演好自己的剧本，当然早知道怎样去做一个不露破绽的好演员。在这一点上，夏泽可不如她得心应手。

除此之外，还有夏泽那无法解释的让这些怪物畏惧的原因还有他超乎寻常的能力。

就连喝了他几滴血的自己都能够获得加速伤口愈合的异能，这点让人不得不在意。

夏泽就像是一个BUG一般凌驾于整个副本之上，可他又没有做出一件实质性的事件。

这一切都太让人觉得奇怪。

直到今天，舒沐娴在小屋里看到了自己一直在找的东西。

她找到了一张记者证，证件上的照片，那个笑得露出牙齿的年轻人可不就是这几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吗？

舒沐娴记得资料室里找到的那张报纸上说，揭露静安医院虐待桉的记者曾经亲自到静安医院里暗访，那么这张证件就属于那个记者。

那名暗访的记者，就是夏泽。

所以这里的怪物不会伤害他，因为当年他是第一个将静安医院的事情捅出去的，他们因此能够离开那些医生，也就对夏泽心怀感激。

但是他又怎么成了现在的医生呢，舒沐娴想不明白，既然他能为了病人将自己送进精神病院潜伏这么久，又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杀害玩家的残酷医生？

夏泽不由得赞扬道：“你能猜到这些已经很厉害了，关于这个问题……我就是要进入静安医院也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不是吗？”

舒沐娴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静安医院私下进行这样的见不得人的活动，对送进来的可疑人士都应该进行了层层排查，贸然出现一个没有精神方面问题的人想要住院，怎么看怎么可疑。

换句话说，夏泽能够成功进入静安医院，这本身就意味着他很可能也是病人。

“医生是你的第二人格？”

夏泽不在乎地摊开手：“谁知道呢，或许我才是那个次人格也说不定。”

他凭借本身就有的人格分裂进入了这家大名鼎鼎的医院，在这里目睹了太多的肮脏和黑暗。人的欲望膨胀起来真是比任何东西都还要叫人觉得恶心。

当年的事渐渐在舒沐娴眼前露出清晰的轮廓，静安医院病人的**也许并非偶然，而是夏泽一手策划。

一个本身就有着病态人格的人，在接触到这些事后走向更加极端的方向。他要么同流合污，要么打破现状。

而夏泽两件事都做了。

分裂出来的人格，一个将静安医院里的龌龊交易公之于众，露出了庞大地下研究的冰山一角；而另一个人格以牙还牙，对医院里面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一奉还他们曾经犯下的罪孽。

“他们不是喜欢用人当药材吗？蜈蚣，蜥蜴，蝎子……这些都是可以入药的，我只不过让他们也变成了这些东西，让他们亲自体验一下这是什么感觉。”

他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反省，甚至从这件事中获得了愉悦。

“但是这些人，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依旧对我们下了手。”舒沐娴不相信他的鬼话，夏泽明显就是个思维不像正常人的疯子，不值得任何人的信任。

“所以我说你不要害怕，”被刀指着脖颈夏泽也没有对舒沐娴露出任何反抗的意思，反而有些宠溺似的，“跟在你身边的时候，我都有点不想阻止你了，你是最接近真相的人，就凭这一点，我也不会伤害你。你也知道，你现在和我拥有了一样的体质，我们受伤了之后都会很快恢复。”

他的语气越来越轻快：“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你，但是我都没有，所以现在我也不会对你动手，同样，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夏泽从容不迫，根本没有把舒沐娴的威胁看在眼里，这就是绝对实力的压制。

“是不是你的对手也要比过才知道。”舒沐娴冲夏泽冷冷道。

现在夏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离开副本的方法，这就是舒沐娴的优势。

见势不妙她也可以迅速抽身。

可惜夏泽看起来是铁了心的不肯与舒沐娴正面交锋，装了几天的纯情男孩，他今天揭开面具觉得浑身轻松。

“天快亮了，”他轻声说，“你准备好迎接新的一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