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老妖的态度确实是变了。
这要是放在几日之前，黑山老妖绝对不会跟李墨多说几句话。它肯定会选择直接动手，要了李墨的命。
什么燕赤霞，什么知叶一秋之类的，它统统不放在眼里。
要知道黑山老妖身为枉死城鬼王，除开十殿阎王和其余的鬼王之外，它还真没那么多礼数。
在阴气冥冥，混乱不堪的枉死城之中，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讲理。
黑山老妖能在枉死城做到鬼王，肯定是无所畏惧。
只是上次李墨渡劫之时的天雷对它的伤害太大了。
黑山老妖出现人间一向用的是化身，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刻意避免本体抛头露面，也是在避讳各路神仙发现它的本体，尽量让它的本体不受伤害。
可是前些天李墨的天劫不仅仅是融化了黑山老妖的化身，而且天雷还追朔其本源，给黑山老妖的本体也来了一下。
虽然天劫经过人间，打穿两界落入阴间之时威力大减。
可是这也让黑山老妖十分忌惮李墨。
天劫能威胁到它的本体，这才是今日黑山老妖说话之间带着犹豫的直接原因。
李墨也明显感觉到了黑山老妖说话之间的态度变化，于是平静说道：“黑山老妖，你收集大阴孽缘体不就是为了突破地狱的限制，超脱轮回吗？我说的没错吧？”
同世孽缘体，乃是天大的机缘。
尤其是以聂小倩为首的孽缘体还都是大阴之体，这点对鬼物们来说实在是太诱惑了。
若是凑到一定数量，量变引起质变，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黑山老妖冷声道：“是又如何？”
李墨一脸冷静，竟然主动上前走到了黑山老妖所化的小山包之下。
燕赤霞等人看到李墨这举动，心中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而黑山老妖看到李墨主动上前，还以为李墨又要召唤天劫，那小山包不自觉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段距离。
李墨看到黑山老妖这动作，心中一笑。
“果然，天劫对这种家伙的威胁十分之大，就连黑山老妖都十分忌惮天劫之力。”
此时李墨对黑山老妖说道：“你别那么怕，我想跟你说的是同世孽缘体虽然多，而你却不一定能将其收集完全。”
“小子，你什么意思？”
李墨十分澹定的说道：“我身边的几个同世孽缘体都有我罩着，所以你即使能动，我也会想办法将其夺回来。虽然我不能将她们送入轮回，但是我有特殊的办法能让她们转世超生，尤其是我已经送走了一个，所以你收集同世孽缘体的计划，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了。”
黑山老妖怒道：“不可能！阳间世人，死后除非魂飞魄散，皆要入轮回。而按照大阴孽缘体这种命格，多数枉死，必入枉死城之中！就算你能拖的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
李墨慢悠悠的摇摇头，随后说道：“真的嘛？不信你现在去认识的阴间判官问问看，那曲芸婷是否还在轮回之中？”
上次从兰若寺趁乱拿回曲芸婷的骨灰坛之后，李墨就将其一直放在系统空间里面。
倒也不是李墨忘了。
而是李墨暂时还真的没找到办法怎么让曲芸婷入轮回。
毕竟曲芸婷这种枉死的鬼魂，下阴间按照轮回规则直接入枉死城，而到了枉死城就几乎百分之百会被城中的黑山老妖擒拿。
所以李墨暂时就将曲芸婷的骨灰坛按兵不动。
此时此刻，李墨也正好以此为嘘头震慑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化身的小山包盯着李墨。
现在这个世界三界虽然混轮，可是阴间死魂所走的轮回流程还是十分正常的。
而且轮回的壁垒十分严实。
否则黑山老妖也不会费尽心思，寻找大阴孽缘体，实现超脱。
曲芸婷虽然是大阴孽缘体之一，可是其本体只是一个弱小的女鬼，黑山老妖吹一口气估计都能将其吹的灰飞烟灭。
她能超脱轮回，那不是在跟黑山老妖开玩笑吗？
李墨却十分自信的说道：“黑山老妖，我知道你心中疑惑，但是你大可以放心去找人询问，反正我们这些天应该暂时是不会回上京城了，你也不用怕会跟丢我们。”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难道我只是骗了你一次，还会再骗你第二次吗？这对我有没有好处。我是人间国师，你是阴间鬼王，我们两个都算是在各自世界有权有势的存在。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李墨的表情诚实至极，带着满满的坦诚。
这一瞬间，李墨自己心中感觉一阵古怪。
因为他这一瞬间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心如渊，深不可测。
不知不觉之间，李墨连在黑山老妖这种鬼王面前说起鬼话来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黑山老妖死死盯着李墨。
随后它说道：“小子，我去找大能查清曲芸婷的下落。明晚我来找你，若是你在诓骗我，就算是本体会受伤，我也要倾尽全力将你镇杀！”
黑山老妖化作的小山包迅速离去。
这四周的阴气也快速消失。
李墨看着黑山老妖离去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能被这黑山老妖称之为大能的存在......地府之中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吧。”
此时燕赤霞等人走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看着李墨，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燕赤霞说道：“李墨，你如此欺骗那黑山老妖，只是为了拖它一天的时间？这又有何用呢？”
左千户也是说道：“对啊，只能拖延一天，不如我们与那黑山老妖死战，直接将其击退为好。”
显然众人并不清楚李墨的目的。
李墨平静说道：“谁说我在骗黑山老妖了？曲芸婷的骨灰坛被我以特殊手法收起来了，现在确实是不在三界轮回之中。”
系统空间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或者说，这个世界要包含在道源系统的空间之中，毕竟道源为万千事物之始。
只不过李墨没有对燕赤霞等人明说而已。
估计说了他们一时之间也不能理解。
燕赤霞眉头一皱，他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以何种手法将曲姑娘的骨灰坛和灵魂藏了起来，但我猜测，黑山老妖这次入地府大概率是找地藏王菩萨座下的谛听去了！”
“地藏王菩萨？”
傅家姐妹显然对地藏王不太认识。
燕赤霞摇头说道：“不认识地藏王菩萨不重要，但是他的坐骑乃是一头通灵神兽谛听，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其最擅长的神通就是靠着听闻可以知晓三界轮回中的万事万物，靠着听闻，它便就能十分清晰的辨别出曲姑娘是否在三界之中。”
知叶一秋十分单纯，他疑惑道：“可是地藏王菩萨不是菩萨吗？那谛听又怎么会帮助黑山老妖一个鬼王呢？这不是很矛盾吗？”
燕赤霞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矛盾？人世间有各种复杂的关系，你以为阴间就没有了吗？黑山老妖为枉死城鬼王，拘鬼拿魂，做着枉死城鬼差维持规律一类的事情。而地藏王菩萨也时常在枉死城替枉死之魂超度，黑山老妖数万年阴命，你不会觉得它不认识谛听吧？”
燕赤霞看着李墨，有些担心问道：“李墨，你真的有把握逃过谛听的辨别？”
李墨十分自信的点了点头，如果谛听真的连系统空间都能听出来，那李墨也无话可说。
“走吧，等一天之后那黑山老妖会主动来找我的，到时候我再解决它的问题。在这之前，我们尽快赶往战场吧，多拖一天，战场局势就多危险一分。”
...
...
枉死城中。
一座毫不起眼的黑山悄然落在枉死城中央大殿。
而在这黑山面前，有一尊看起来如同铜浇铁铸一般，闪烁着澹澹金色光芒的谛听神兽。
谛听俗称九不像。
集灵气、神气、福气、财气、锐气、运气、朝气、力气和骨气于一身。
听晓佛理，通人性，避邪恶，拥吉祥。
黑山老妖的黑山本体屈位于谛听脚下，口出人言恭敬说道：“请谛听前辈助我，探寻人间一女子下落。”
面对谛听这种存在，黑山老妖这阴间鬼王的态度十分低下。
此时谛听虎头独角微微摇动，宏厚声音传出：“可是那阳间金华府女子曲氏？”
黑山老妖连忙说道：“正是。”
“不可言，不可视，不可闻，不在三界里，不在五行中。”
“啊？”
黑山老妖听过之后大为惊愕。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那曲氏只是一个弱小女鬼而已，他又怎么可能超脱五行，不在三界中呢！”
黑山老妖当了一辈子鬼，它整个鬼生的最大目标就是超脱五行，离开三界，彻底自由。
但是现在曲芸婷一个小小女鬼却做到了这一点。
这让黑山老妖怎么能接受呢？
此时黑山老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对谛听问道：“谛听前辈，那李墨呢？您能帮我听听他有什么古怪吗？或者说他的身世如何？”
谛听沉默了许久，随后对黑山老妖说道：“无尽妙道，罗掩其身，不可听，不可念，不可想。”
谛听对曲芸婷的说法已经够过分了，对于李墨的说法竟然是不可念，不可想？
黑山老妖一脸懵逼。
就算是那玉皇大帝，如来佛祖都没这种说法吧？
不可念，不可想？
可是黑山老妖都跟李墨缠斗好几回了，它除了被李墨坑了几次，到也没出什么大事啊。
黑山老妖还想问些什么。
但只见此时谛听缓缓起身，周身金光环绕，身形逐渐消失。
谛听离去之前，对黑山老妖说道：“黑山，你我之间缘分已尽，此后莫要找我，我也从未认识与你，更未与你有今日商议之事。切记，切记......”
看着谛听传来的声音，黑山老妖彻底傻眼了。
它曾在枉死城之中与谛听有过千年的交情，两者之间虽然谈不上生死之交，但也十分熟知。
就连大阴孽缘体会同世出现都是黑山老妖从谛听这里获得的。
但它仅仅是问了一句李墨的身世，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直接破裂了？
黑山老妖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不过它也知道谛听平时的一些习性。
除了忠诚于地藏王菩萨之外，谛听十分谨慎，基本上不会说招惹因果关系的话。
它心头忽然一震。
“难道说，只是因为说了不可念，不可想这样一句话，谛听就染上了一些因果？那李墨这小子身后到底是什么存在？莫不是道祖之类的存在？”
黑山老妖越想越难受。
越是摸不清李墨的底细，它就越想要去想。
可是谛听都说了，不可念，不可想。
黑山老妖念想之间，还有些后怕。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喜欢吃辣的人正在吃辣，明明已经感觉狠辣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吃......
...
次日晚上。
李墨等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赶到了一座名为阳洛的大城。
好消息是众人已经赶到了战场边界。
坏消息则是乾广王已经攻陷了上京城北方的五州十三城。
一天一夜，乾广王就打下了大半边天下！
众人能这么快达到战场边界，完全是因为乾广王的大军进攻凶勐，几乎所有城池守军都挡不住乾广王的攻势。
战火已经蔓延到了阳洛城这里。
要知道，这阳洛城离上京城，也不过数百里的距离而已。
左千户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如同长龙一般燃起的各地烽火，径直倒吸凉气：“一天一夜，如此凶勐的攻势，这乾广王的大军完全不用休息吗？”
李墨无奈道：“听闻乾广王精通北境异族妖术，而且他的大军之中多有善于异族巫术者，估计是对军队加持了古怪巫术，连夜作战的效果。看的出来，这乾广王很急，他想尽快攻入上京。”
傅家姐妹有些无奈道：“可我们怎么守这阳洛城呢？”
此时阳洛城中，偌大的城池里面只有几千个守军士兵，还有其余数万没来得及逃离的老弱妇孺和平民......
这阳洛城，完全没有能挡住乾广王大军的实力。
宁采臣在后面弱弱说道：“听说乾广王大军的先锋部队都有两万之多，我们这城中几千守兵，估计连别人的先锋军都挡不住啊！”
夕阳如血，李墨站在阳洛城的城头，看着烽火狼烟弥漫的北境方向，镇定说道：“不急，我们的援军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