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不得杀了我。”是肯定不是疑问，程霄的语气无比平静，加上那次在罗欣门口的无意撞见，这是他们的第二次交锋，但是彼此早已将对方视若劲敌。

“是”罗笙也不隐瞒，直白的认同了他的话，手中的枪已经上了膛，整个楼层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时候动手，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你不会现在杀我，若是现在杀了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接近罗欣，最终引起你注意的真正目的。”程霄笑了笑，将面前的椅子转了个个儿，自顾的坐下下来。

“再者，剧组有那么多双眼睛看见，是你的人把我带走了，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你也不屑。”

“用不着威胁我，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会有更多的人作证，你在此之前从会所走了出去。”与聪明人讲话，省时省力却不省心，罗笙把手里的枪收了起来，同样坐下来。

他们之间隔了一张办公桌，黑亮的漆面能映出人影，都是放松的表情，可心里一点不敢懈怠。

“你也犯不着吓唬人，既然我敢来走着一趟，就有把握走出去，有什么话尽管问？”

整整十五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幼时家道败落，遭灭顶之灾，庞大的家族只余下程霄一个幸存者。他被管家所救，流亡海外，十多年的光景，养精蓄锐，只为以雪家仇。

那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家族姓氏，深烙在他的心上，仇恨滋长在每一处血肉里，时常折磨的他夜不能寐，现在那个家族的掌舵人正坐在他的面前，就是罗笙。

这一刻的程霄，如站在攀上顶峰前的最后一阶石阶上，最容易抵达，也最容易摔下，他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一着不慎摔下去，那么多年的隐忍和谋略全部白费。

“你的目的和后台？”

虽然没有查到程霄的身份，罗笙的人却察觉到S市最近秘密的潜入了一股神秘力量，对方的侦查与干侦查能力都是一流，行事手法陌生，让人看不出来头。

罗笙敏锐的察觉出，这股势力的突然出现，与程霄一步步有目的的逼近，存在着一定的联系，只要还踏在S市的土地上，任何的势力他都毫不畏惧，只是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这感觉让罗笙颇为不爽。

“目的，搞垮罗家，后台，我自己。”

罗笙像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他没有笑出声，表情却颇为嘲讽，漆黑的眸子锁住程霄的面孔，眼神里分明流露出一种意思：凭你也配？

倒是程霄笑了出来，摸了摸下巴，手按在办公桌上站起身来：“你执掌罗家大权也有些年头了，应该听说过城南肖家吧？”

城南肖家，自清末起便是雄踞一方的世族大家，民国时开洋行做生意，赚尽洋鬼子的钱，最鼎盛时S市整个码头的船一半以上都是肖家的，建国后捐财保命，一朝变身红色资本家。

肖家的祖先有不成文的规定，后代子孙需毕生经商安身立命，不得从政。许是遗传的毒辣眼光，肖家是改革开放后最早嗅到商机的那一批人，从事外贸出口，散尽的家财不出几年的工夫，就重新回笼。

就是这样一个传奇的家族，却在十五年严打经济犯罪的时候被抓了典型，落实了走私的罪名，家主肖远程被执行枪决。

是夜，肖家祖宅毁于一场大火，夜深人静之际，无人生还。

猛然间听程霄提起这个已被历史尘埃掩埋的世族大家，罗笙有片刻怔愣，随即明白过来，程霄，肖家，他定是那场大火中的幸存者。

也几乎是同时，程霄的目光变得阴鸷，他一字一顿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带了钻心刻骨的仇恨：“你可知道，那个举报肖家的人，正是的你的父亲罗敬勋，而那把要了我全家性命的大火……”

他声音越发的低沉，许是因为沉痛，最后的一句话没入口中。

没有说完，却足以让罗笙听出端倪，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把火怕是真的跟罗家逃脱不了关系。

“只是竞争关系，却非要整的人家破人亡，罗老爷子真是好手段，只可惜他去世得早，不能亲眼看到他一手扶持起来的罗家被我一点点搞垮。”

程霄回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当年仇家罗敬勋的消息，却得知他以于五年前病逝，这世上的事总有因果报应，他没能手刃仇人，便将心思完全放在了整垮罗家上，一步步引罗笙入局。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罗笙对于程霄的话将信将疑，他没道理平白无故编造一个血海深仇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是陷害肖家，此事牵扯到人命和上辈恩怨，他一时难以定论真假。

疑豫不定之际，罗笙想到了父亲弥留之际的举动，他曾不顾家人和医生的反对，拖着病重的身子去肖家的墓园待过一个上午，回来之后病情加重，不久便撒手人寰。

这举动是否可视作罗敬勋设计陷害肖家的证据？罗笙不知道，只是程霄来势汹汹，积怨已久，看样子不管事实的真相如何，都一定要和罗家斗到底。

“你要斗，我奉陪，将无关的人拖下水算什么本事。”

“你是说罗欣？”程霄仰面而笑，“她可不是无关的人，你们在我公寓里缠绵的愉快吗？罗笙啊，你怎么敢就通过一份亲子鉴定就判定你们不是亲兄妹。”

罗笙的眉头骤然拧起，心中如惊雷闪过，凡涉及到罗欣的事，他都是慎之又慎，派亲信亲自操办，绝无可能出现纰漏。同罗欣做DNA鉴定这件事，除了他和派去调查的人再无人知晓，现在却被程霄握在手里当成了把柄。

他知道那次在程霄公寓的情不自禁会留下祸患，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若这一切都在程霄的计划之中，那么，程霄能将人分析的如此透彻的本事，实在令人惊叹。

罗欣，这是他最不容人碰触的底线。面前的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到底是他本事通天，还是他身边出现了内奸？如果DNA检测结果是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