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天正计划着春游的计划，忽而听到外头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仔细听发现是绿枝。

理智一直在告诉他要保持警惕，果真有事瞒着他。

更让云逸天没想到的是，绿枝来找程公公，听他们的对话似乎还给了他好处，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沉清菱。

绿枝是从丽嫔宫里头出来的，心里多少向着丽嫔，云逸天担心绿枝会对沉清菱不利。

受过一次苦，云逸天不愿沉清菱再经历一次，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身边的人都得堤防，瞧瞧，他最信任的人，他认为最安全的人，谁知道还是另有企图。

太让人失望了，云逸天不知道该去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简直糟糕的极点。

过往可以既往不咎，可丽嫔从前和郡主的瓜葛，云逸天相信绿枝知晓，为何还要这么做？

其他事情可以不追究，事关沉清菱，云逸天不得不警惕起来。

“今后惠美人的事情，你可要一五一十告知朕，若是没有……”

怪不得早上右眼皮一直跳，原来灾难在这儿，程公公赶紧跪下。

“陛下，奴才知道了，惠美人她……”

“不用说，朕自己有耳朵，听得到。”也不知道小点声，当真以为他睡着了？

夜以继日的批改奏折，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云逸天合着惠美人打听沉清菱的事情，无非就两个目的。

一，巴结春禧殿，依靠春禧殿在皇宫稳住脚跟。二，是丽嫔指示她这么做。

前者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后者云逸天实在后怕。

大祭司说过，当时他们及时将人从幻境里带回来，若是任由一直昏迷下去，怕是一辈子就完了。

打听清楚惠美人的来意，程公公一五一十告知云逸天，他心里有数，“这段时间能拒绝就拒绝，有一就有二，相信不久之后她会找你第二次。”

春禧殿伺候的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守口如瓶是对他们最基本的要求，否则当初不会让他们到春禧殿去伺候。

挑人，但是春禧殿的待遇却是皇宫里最好的，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若是为了一点银两出卖主子的喜好和生活习惯，将不再有资格在皇宫里待着。

想进去的人多的是，不行就换，让云逸天没想到的是，自己堤防的第一个人，会是绿枝。

在他的印象里，绿枝是个很容易掌控的人，算不上多聪明，有点小聪明在身，到不至于大智慧，能保住小命算不错了。

到了真正的智者面前，绿枝依旧会败得一败涂地。

高手过招，从来就没有愚者发挥的空间，云逸天以往照顾她学识不够，所以没避讳她，谁知……

想了一夜，发丝了多了几根白发，云逸天想了一晚算是想明白了，双眸看起来通透许多。

“吩咐下去，搜查慈宁宫，午后朕去一趟春禧殿，记得提醒朕。”

“是。”程公公帮着将龙袍披在皇帝身上，拿来头冠戴上，“皇上为何提前搜查？奴才听闻这几日太后总闹脾气，怕他们去了会搜到阻难。”

云逸天拍开他的手，他自己来，系好带子打了一个结，云逸天从铜镜里看着程公公。

眼神之犀利，差点把程公公送走。

“陛下息怒……”

“朕有什么好气的，叫多些人去，一部分控制慈宁宫内的人，另外一部分分成几个小队查找。”

一间间找，总会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若是找不出来，那就制造出来，从无到有，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能办得到的事情。

心里装了事，加上一晚没睡，午膳后到了春禧殿，云逸天直接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嘘，郡主，皇上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正困着呢，您可别叫醒他。”皇帝有起床气，这事儿人尽皆知，最严重的一次，两个人丢了性命。

别怪他没有开口提醒，有些事郡主的确不知，多留一个心眼也是好的，今后还有许多故事等着郡主去发现。

皇上的喜好是机密，同样的，郡主也是。皇上有意为之，不让人知道郡主的喜好，安排给春禧殿送日常用品的太监，每次换一个人，总不会是同一个。

如同皇帝的餐桌上，每一道菜皇上只会吃几口，再喜欢也不会多吃一口。一旦被有心之人知道皇上最喜欢的菜，今后被下毒的几率大大增加。

皇帝依照自己的生活习惯，给沉清菱也安排上验毒的人。

麻烦自然是麻烦了点儿，可为了沉清菱的身体，一切都值得。

如此安排，当真没有超出叔侄以外的情感？绿枝觉着皇帝是故意的，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又能如何？

什么都做不了不说，现在她被怀疑上，春禧殿若是容易靠近，她也不会从程公公入手，直接去春禧殿问更直接。

吃饱喝足，云逸天摸摸自己的肚子回到乾清宫，瞥见门外站了一人，那件澹青色的披风他认得。

“外头冷，怎么也不在里面坐暖了？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口中说着关心的话，可绿枝知道，皇上并非真正关心自己。

或许，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用同样的话，对另外一个女人说。

假意咳嗽的模样，绿枝顿了顿了再开口，“皇上，臣妾听闻昨日皇上熬夜批奏折，给皇上送来臣妾自己熬煮的补品，皇上快尝尝。”

炖汤，从前发掘出绿枝这个技能后，云逸天时常让绿枝给自己炖汤喝。

没有固定的味道，但每一次味道都格外好，不知这次会是什么味道。

牵起绿枝的手，大手包裹小手，捂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暖和，云逸天让人把炭火点起来，又让人送来一个暖炉给绿枝拿在手里。

俩人的身影消失在正殿后，一个身影从偏殿闪过，从偏殿一角的门离开，迅速爬上一旁的大树，顺着大树来到屋檐上。

云痕来看老头儿这儿有什么小道消息，别的没看到，倒是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怪不得某人总吐槽她不喜欢到乾清宫来，原因在这儿啊。

看着别人恩恩爱爱的，心里不爽很正常，不过云痕觉着沉清菱新一年到来，怕是要给她拉红线的人络绎不绝。

别人先不说，就慈宁宫里头那一位，绝对第一。

豫妃要求太多了，符合她要求的人少之又少，太后嫌她麻烦，直接把云琪这事儿给抛到脑后。

慈宁宫一旦解封，太后第一个下手的人肯定是沉清菱。

得赶在太后下手之前，逮住太后的把柄才行。

大病初愈，云痕舍不得看着沉清菱再次受苦。

她病着那段时间，云痕心里比慕容泽更难受。尤其在听到宫女们说，是沉清菱将自己母妃的病魔转移到自己身上，代替母妃受过，云痕心里觉得沉清菱亏欠太多。

拿一辈子还，能还得干净吗？一辈子很长，只要她愿意，他愿意做牛做马，只为她一人。

磨叽下去怕是要被人发现，东西拿到手立刻离开，片刻不停留。

乾清宫来过多次，可云痕还是小心翼翼的，就怕被巡逻的侍卫当贼给抓起来。

没眼见力的人多的是，好歹是个皇子，为何活得这样小心翼翼的？明明他可以和云宥余一样，以后多在老头儿面前混脸熟，或许能给他一官半职，以后就能带上沉清菱到宫外去玩。

沉清菱向往自由，自由对他们这些生长在皇宫里的人来说，难得可贵。

即便是现在被众星捧月捧着的瑞王，依旧没能逃得过宿命的枷锁，他始终是皇家的一员，事事都得走在最前头。

回到春禧殿，云痕把东西藏好，跟着来到偏殿。

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他们吃饭的地方就要挪到院子里，云痕更喜欢在院子里用膳。

自由，无拘无束，是他在春禧殿住了这么久以来，最直观的感受。

在春禧殿，没有太多身份的分界线，而在外面，身份的阻碍，人和人之间的交流少了一份真诚，多少都收敛起自己的劣性，将自己最坏的一面藏起来，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云痕也是如此。表面人畜无害，实际上拿捏了很多皇宫密辛。

母妃身体养得差不多，云痕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光明正大和沉清菱坐下聊天。

哪怕是喝口茶，也得有很多忌讳。

繁琐的礼节面前，他得学会低头，沉清菱说过，要为了长远的利益，忍一时风平浪静。

忍，他忍了多年，是时候漏出自己锋芒。

此时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云逸天缺少可信的人，自己的儿子们是他最好的选择。

到底选谁好？云清离现在还在大理寺，后宫里那么多的皇子，有长处也有短处，不好做出抉择。

专心做着手里的活儿，沉清菱抬眸看了一眼进来是何人，看到是云痕，低头继续自己手里的活儿。

和面，熬煮高汤，配菜都准备好了，云痕知道她要做什么好吃的。

“要不你教我怎么做吧？以后想吃了我也能自己做着吃。过几日我和母妃得走了，在你这儿到扰了那么久……”不舍，可他们必须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