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凝梦姑娘愿意好好说话，李玄对于她的表态却仍是半信半疑，但这些事自然不能诉诸言语，更不能写在脸上，于是他只道：“我有一位朋友身陷昏迷，必须要通天塔的一件重宝才能救她，我便是为此而来。”

他说完这话，仔细看着凝梦姑娘的神色，想要从她的细微表情中读出她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然而凝梦姑娘却只是冷冷一笑道：“你这小子不肯说实话，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不想她眼光毒辣，阅人无数，当即便揭穿了李玄的心思，反而让少年有些被动。

他刚刚要思考是否透出某些事实时，却听对方道：“这些事容后再说也可以，但要我帮你，必须要答应我三件事，这决不能含糊。”

既然对方不再追问这事，还提出了条件，那就说明还有的谈，李玄打起精神，便听听她接着怎么说。

果然只听她道：“媚儿是个命苦的，我们师徒同病相怜，我是已然没有了退路也没有了选择，但她有，并且她也选了的，那就是你。”

这事李玄自然知道，他听青眉说起过过往，也正是因此，他当时能够答应对方跟着自己。

“她半生漂泊、孤苦无依，为了不成为人家的玩物，不得已去长安城做探子，所以我不想让她在飘在青山之上，既然你已经在蜀国落脚，那就必须要让她跟着，这事没得商量！”

第一件，说的便是这事，但李玄却有苦自知。

且不说他目下在茅庐之中惹人眼热，就说身边若弄上三个女人，不提江岚，另外两个还都与自己不清不楚，这成什么样子？想到以后的茅庐生活，就是一台大戏，他的一颗头就有两个大。

但这事却不好拒绝，他只得索性道：“我已然有了妻，却从未应过她什么，让她跟来，对她却太也不公。”

“那也是她选的！”凝梦提高了声音道：“再说，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算个什么？凭什么你能容得下一个后来的女人，却容不下我那早就与你相识的好徒儿？”

这事其中情形复杂，他也不能细细解释，只得道：“我并非容不下她，只是觉得这样凭白伤了她的心。”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凝梦却冷下了脸道：“这头一件事没得商量，你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就算是做个侍妾，她也是你的人，当初她是跟我发了誓言，我才容她任性的！”

原来当初脱离通天塔的辖制，青眉做出这样的决定，还在背后取得了她师父的同意，想必她不仅下了莫大决心，更是顶住了莫大的压力。

哪一个宗门能够允许门人弟子随意来去的？就说他李玄，叛离青山，面对的便是整个大唐的追杀和敌视，想来青眉虽然远在长安做出了这个决定，但她的师父也必定因此替她付出了代价的。

这是一件矛盾的事，也是他如今并不想马上面对的事，但眼前这个女人，却是他在明珠城中唯一能够指望的一个人，若不能争取到对方的支持，那么这一趟明珠城之行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变数，或者说还不知道有没有一丝成功的可能。

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只能成，不能败，失败则意味着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意味着阿雪也许再也无法转醒。

或许他有信心有一日走到这修者世界的巅峰，但是到那时再唤醒一个垂垂老矣的阿雪，还有什么意义？

况且。

青眉待他，可以说并不比叶芸儿、江岚、阿雪谁差了，为自己抛却前尘，只为能在自己身边，这样的女子，他有什么理由一再推却？

想到这里，少年微微沉默，郑重道：“好！”

听他应了，凝梦的脸色这才稍微解冻，接着道：“第二件，你须得跟我发个毒誓，此生绝不将她负心抛弃！”

一听还是跟这事有关，李玄苦笑道：“我若真有心，自然不会怠慢了她，我若成心骗你，不过是一个毒誓，就算日后有违誓约，又能如何？这没有什么意义。”

但对方却一力坚持道：“不行，我说发誓就得发誓，当着我的面发誓，若你有违誓言，我此生算上来世都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的有些阴冷，但其实对李玄而言却没有任何的威胁。

他从来不是个相信鬼神的人，若这世间真有鬼神，为何那些作恶之辈却得不到应有的报应？为何他还要如此挣扎？

但他却有些敬佩凝梦姑娘的态度，也许这要求有些太痴，有些傻气，但这恰恰说明了她对青眉是真心的关怀。

她也只不过是个开镜境的修者而已，她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好！”李玄郑重应下，随即当着她的面，发了一个毒誓，发誓之时，受她的感染，他也确是发自真心，并没有敷衍了事。

这个毒誓发过，凝梦的脸色便又好看了一些，他趁机道：“她如今已入开镜了，想必你知道也会开心。”

果然凝梦姑娘闻言露出了些笑容，但她嘴上却道：“她什么境界我不在意，我只在意她所托之人是否可靠！”

李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跟她过多纠缠，便转开话题问道：“还有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凝梦姑娘微微沉默，想了想道：“她是我的弟子，却不如说是我眼中的小妹，哪个姐姐愿意看着小妹永远做人家的婢子？我不愿她成为宗门长老的玩物，也不愿她终生流落异国只做个有今日没明日的谍子，当然也不愿她看中的人一辈子不去碰她，你最后应我一件事，你一定要娶她，就算做个妾，也行！”

她的语声十分坚定，并且隐隐有了些恳求的意思。

也许是她意识到，第一个要求只是让李玄允了，允许青眉再跟着他，可却没有让他承诺具体的什么，第二件事只是逼迫李玄答应，绝不会抛弃青眉。

可如果，他只是让她做个婢子呢？

所以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得不在这一切之上，加上最后一层保险，提出了这个要求。

只是李玄却笑了：“你便不提，也当如此，我若让她来，不可能以后只当她是个婢子，我既然应了你此生绝不负她，便不会这般欺辱她，所以，你大可以再换一个条件，毕竟你提了两件都是为她，却没有为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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