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正午，可紧闭了房门的御书房，却隐隐透出几分冬日的暗夜才会有的阴冷来。即便窗外的阳光正浓，可跨越了那高大密实的房门，落在屋内，却也只剩了点点寂寥。

“皇上，皇贵妃娘娘那边派了人来问，问您晌午，是不是过去？”

逆着光的男人却彷佛没听见宦官的这声询问一般，半晌，略带浑浊的声音才缓缓响了起来，“冯立啊，朕终究......还是放虎归山了！”

明明阳光隔了窗纸也依旧和暖，但冯立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万岁爷......”

“不只是放虎归山，怕还为虎添翼了。”

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幼弟，墨章一直是纠结的。

欣赏他的才能，所以还是忍着没将人养成纨绔；可看着他一步步的壮大，却又免不了心生忌惮。

偏偏这岁月，却是丝毫都没办法逆转。

“皇上，这武器之强弱，终归还是得看这握着的人是谁。南疆之功，的确有王爷善战的功劳，但最主要的，还得是万岁爷您的运筹帷幄啊！至于王妃之功，或是天时，或是地利，亦或者是二者兼之，但不管如何，那也是万岁之福护佑百姓，才能度过此一劫啊！”

一番马......哦，一番话，说的是字斟句酌，滴水不漏。

可一贯能被逗笑的九五之尊，这一次，却毫无反应。

“你先下去吧，跟乔如沁的人说，朕今日有些乏了，就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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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节之后，洛京迎来了一件大事。确切地说，是墨氏皇族迎来了一件大事。

自古和谈，无外乎割地、赔款、和亲几种结果。

南越不愿割地，便选了赔款和和亲两项。但乔如晦也不是个吃素的，为避免南越随便塞个人来充数，他指定了赫连皇后的宝贝亲生女儿固南公主为和亲对象。

毕竟，能让南越轻易割舍的，定然也不会成为对方出尔反尔的掣肘。

但有了这个固南公主，那就不一样了。

传言赫连皇后仅此一女，当珍珠宝玉一般，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年已十八，却是连喝水，到现在都是要人一勺一勺喂到嘴里的。

“你说，这样的废物，要过来干啥？”

自从回了洛京，沉亦苹又开始了在陆轻宁身边扎根成长的艰巨任务。显然，某王爷个把月前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早已被沉二小姐和着下肚的食物，被排到不知哪个自然生长的园林里去了。

“那依你说，这和亲对象该找个孔武有力的煮饭厨娘了呗？”

脑海里瞬间有了画面感，沉亦苹打了个哆嗦。

那......还是算了吧！

这和亲对象，不嫁给皇上，也定是要嫁给皇子王爷的。找个厨娘......咦------

“这世家联姻，还都是在看家世背景，何况是皇室？”给黑煞喂完食，陆轻宁又给它梳理起毛发来，“这公主就算真是个废物，只要慕容家和赫连家愿意当宝贝，那对大梁，就是有用处的。”

听她这么说，沉亦苹反倒有些同情这个未见面的公主了，“说来，好像也挺可怜的。”

陆轻宁没接这话。

人生在世，谁不可怜呢？

那个在瘟疫中无辜死了的阿花，街头巷尾吃不饱的小乞丐，还有曾经某个风餐露宿的自己......他们就活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