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闻言张口就骂:“主公你湖涂啊!乌桓和鲜卑能靠得住吗?他们是靠不住的!如果主攻真的采用此策,不但于时局毫无益,而且还会尽失冀州民心,只会让冀州更加凋敝!”
“这一战若是是败了,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呀!”
袁绍又有点头疼,沮授说的他懂,可是眼下,他真的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是个犹豫的人,说的难听一点叫优柔寡断,面临这种生死抉择,他性格上的弊端再次显露了。
“则注说得也有道理,此事重大,容我三思,容我三思啊。”
“主公,主公你是冀州之主,自当行守土安民之事,又怎么能引狼入室,自掘坟墓?”
这却是已经在质问了,看得出这沮授是真的急了。
要知道邺城位于魏郡,是冀州的最南端。
乌桓人要是来了,天子走不走不知道,但是整个冀州恐怕都要在他们的铁蹄下化为灰尽了。
“则注所言,我当然明白,只是当前……哎,局势如此,别无他法呀!”
“则注你说,倘若依你之言就此退回河北……咱们这有生之年,还有过河的希望吗?”
“如此,与行尸走肉何异?倘若只能坐而等死,生死由天,还不如就依了子远的计策。”
“主公万万不可啊!您切莫忘了,我军中将士都是冀州人,他们要是知道主公您放任乌桓与鲜卑劫掠家乡,他们会怎么办?”
袁绍如何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故意的跳过这个问题不想。
如今被沮授这么血淋淋的撕开遮羞布,顿时脸色大变,道:“沮授!你竟敢乱我军心?来人,给我把沮授押下去!”
他的底气不足,生怕自己即将做的决定被他人听去。
在等掩耳盗铃的行为,让沮授,心灰意冷。
他甚至连反抗都懒得反抗了,无奈的瘫坐在地上,任凭别人把自己绑了起来。
说实在的,袁绍不是一个草包。
许攸的这条计策是昏招,袁绍他难道看不出来么?
但河北可全是平原地区。
朝廷此时已经拿下了并,青二州,随时可以对冀州三面合围。
一旦他退兵,未来进攻是不要想了,而防守的话怎么守?
守哪里?
攻肯定是攻不动了,守的话,守哪?
要是以前,退了也就退了,三年五载过后,他袁绍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现在条件变了。
三年五载过后他是真的打不过了。
朝廷的地盘比他要大,人比他要多。
只需三年两载,朝廷恢复了元气,三路大军齐头并进,他还守个屁啊!
在袁绍看来,沮授所言,虽然是最为稳妥的老成之言。
但说破了天,真的只能保河北之地的安定,保不了他袁绍!
所以,退兵回师,看上去合理,却是一条取死之道。
只不过是比起现在死,晚了几年罢了。
说什么卷土重来。
他恐怕就卷土里去了!
至于说等待曹操和天子内讧。
以他对曹孟德的了解,为了灭掉自己,别说三五年,就十年八年都能忍!
君不见当年董卓乱政,大家都跑了,就曹孟德硬生生在董卓那混到了董卓近臣?
他怎么看,这曹操和天子也不太可能连三年都挺不住就内讧!
所以他宁可采纳荀谌的计策去和曹**磕,也绝不会采纳沮授的意见班师回朝!
九死一生,总好过十死无生吧?
袁绍觉得自己清醒的很!
他现在考虑的,其实是到底如荀谌所说破釜沉舟的去打曹操。
还是真如许攸所说,引乌桓,鲜卑南下呢?
说真的,他觉得许攸这人有毒。
当年就是他给大将军何进介绍,让董卓入京师。
然后董卓来了就不走了。
不过,矮子里头拔高个。
两条不好说谁更昏的招论起来胜算都不高。
但结盟勉强算是风险共担,要是输了一了百了,一片狼藉留给天子。
要是赢了自己坐拥天下最大的领地,随时可以把他们赶跑!
所以在袁绍想来,结盟确实比他俩月之内覆灭曹操来的要更靠谱一些。
究其根本,还是高干在西线打得实在是太差劲了!
明明兵力优势数十倍于汉军!
这怎么这么快就给丢了呢?
虽然说天子那儿易守难攻,但是也不至于二十万人打一万都打不过还惨败呀!
好,你就说是打不过,那你也别败的这么快呀!
消耗战会不会?
简直是岂有此理了!
思前想后的,袁绍终于做出了决定,先试试看,不行再说……
“传令,让张合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张合到了。
“儁乂,你也可算是到了!眼下时局只有靠你了啊!”
张合心里头苦笑,就知道没好事。
四庭柱死了仨才想起我。
凭什么他们摆烂的摊子让我来擦?
不过他也知道眼下时局糜烂,要是袁绍有什么好的计策,他也不介意扶大厦之将倾。
“主公,合愿效死命!”
“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主公,是要回去了吗?合听说天子率军奇袭邺城,张合愿以性命担保,必保护主公杀回去。”
“不,咱们不回去!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与曹操一决生死!我意以儁乂为先锋,我亲自帅中军出战!”
“儁乂以为如何?”
“这……”
“我军将士数倍于敌,昼夜交替轮番进攻,难道就打不下来么?”
张合不说话了,他心里没底儿啊。
曹操的大营要是这么好打,早就打了,这不就是因为不好打才拖到今天吗?
“儁乂啊!此乃生死存亡之际!我可全都要靠你了啊!难道儁乂不愿帮我吗?”
“合,尽力而为。”
“好!”袁绍大喜:“我不通战阵之道,如此,我的性命便托付给儁乂了!我保证,今日起,自我以下,任何人如果不听儁乂号令,儁乂尽可先斩后奏!”
袁绍说的是康慨激昂,但张合不但面上没有喜色,反而却是面色如土。
总感觉,自己被算计了。
他原本是韩馥的人,后来韩馥畏惧袁绍自杀后他投效了袁绍。
不过袁绍妒忌贤良且重视出身,他一直不受信任。
今日忽然如此,定然是没憋什么好p。
而袁绍,看张合的神色变化便心知他的忧虑:“儁乂,若能击破曹营,你便是首功,我以漳水发誓,若胜,则此生必不负将军!”
“有违此誓,当以天打雷轰,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