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虚幻触手四散挥舞的同时，莫林也亲眼看到周围的人转瞬变为海卷怪物，其中包括尹森，包括尹莎贝拉，甚至也包括自己。

起初，他以为这些是思维力量导致的幻象，但很快，这一猜想被彻底掀翻。

一些年轻水兵被眼前这一幕吓破了胆，另外几名更加训练有素的水兵则很快做出反应，举枪，瞄准，射击，一切都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发生。

在长期训练的作用下，包括莫林在内，法师学徒们本能地想要再次施展出“以太”护盾，进行防御。

然而，大脑中施法的指令发出后，法术护盾却并未成形。

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标远快速增生、变厚的鱼鳞和甲壳。

砰砰砰！

步枪弹打未能击穿那些厚重的生物防御，击打出阵阵火星，之后被偏转向四周，集中货箱或库房。

站岗的治安官们抱头寻找掩护，脸色苍白，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换乱之中也举起手枪，瞄准了凛冬的师生。

这种血肉变异竟然不是幻觉，它无疑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现实！

“继续射击！继续射击！”军官惊恐呼喊，士兵们则拉动枪栓，重新瞄准。

罗德里克此刻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想大声呐喊阻止对面，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咕噜噜噜噜噜”的诡异叫声。

同时，他看到了雾气中的另外5名渔民，他们排成一列，直勾勾地盯着这边，行尸走肉般地步入海中，直至水面彻底没过头顶。

莫林低头，发现自己的双臂也都变成了鱼人胳膊。

“类似‘思维炸弹’的预设偷袭法术……只能等到它自己失去效力，或者……以同一法印途径抵消思维力量！”

意识到这一点后，莫林极力回忆着身边每一个人的相貌、体态，同时施展“思维导入”，将这些信息进行思维广播。

这或许无法让己方身体快速复原，但至少可以有效克制对面水兵的狂乱。

万幸，即使身体已经是鱼人模样，但不像“以太”，“深海”领域依然可以顺林施展。

“上尉，它，它，它们的脸！它们有人类的脸！”

在士兵们的眼中，眼前“鱼人”怪物们的样貌产生变化，从面部开始，人类的特征逐渐浮现。

可惜，这非但没能让他们冷静下来，反而加剧了内心恐惧。

尚未经历过各种特效恐怖电影洗礼过的人类，理智相当容易崩溃。

“别害怕！不准后退！瞄准它们的眼睛，瞄准没有鱼鳞防护的部位！远处的治安官还等什么！一起开火啊！

”

就在这时，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位头戴黑色兜帽、体态纤瘦的少女出现在一座仓库后。

她轻轻抬手，半空中随之出现一面浮空的镜面，透过这面镜子，少女看到了凛冬一行人的真实姿态。

没有甲壳，也没有鱼鳞，手中拿着的是法杖而不是捕鲸叉。

“光照之塔的深海遗族，还好不是本人。”她皱了皱眉，“没办法，这样也分不清哪个是莫林·朱利安啊……”

那浮空镜面急速升高、扩展，向下倒扣，笼罩了码头上方的一小片天空。

另一边，莫林察觉到异样，仰头向上看去，看到了己方一伙人的倒影。

下一秒，极端奇异的失重感袭来，“上与下”的概念似乎倒转，所有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踉跄，几乎摔倒。

当大家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这是什么！？”

每个人的身下，都有一摊黏液，其中包裹着一条有海洋软体动物特征的蠕虫，正不断扭动。

“烧死它！”

远处传来女性的喊声，莫林望向声音来源，却没看到任何人。

他没有犹豫，一面与其他人一起烧死地上的诡异蠕虫，一面施展“奥术哨兵”，从高处进一步侦查。

空中视野几乎没有死角，身旁的“以太”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袍、头戴黑色兜帽的身影，看动作和肩宽应该是个年轻姑娘。

谁……

他正思考要不要追上去，来斯特号的甲板上又传来喊声。

“到底怎么回事！？”一位制服华丽的中年男性抓住栏杆，向下张望，看军衔是位准将，应该就是这只海军舰队的总指挥。

码头上的军官脸色惨白，嘴巴张开又合上，完全不能形容刚才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发生的事情。

片刻之后，准将在一名副官的陪同下，来到罗德里克面前约10米的地方。

“将军……”

罗德里克想上前打个招呼，副官却示意不要继续接近。

“您是凛冬岛的诺顿子爵？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准将认出了他，硬生生地把“巫术”这个词咽了回去。

“请听我解释……”罗德里克也抬手示意所有人不要再上前。

从他的这个动作里，莫林敏锐意识到一件事。

伴随着法力潮涌，源法者的能力将变得越来越强大，这对源法者群体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这种超凡的法术力量，也必然导致源法者越来越难以被凡人理解。

当这种差异大到一定程度时，将足以超越身为“同类”的认同，在两个群体间形成巨大的隔阂。

“刚刚我们都遭到了某种早有预谋的法术袭击，袭击者希望我们自相残杀，而媒介就是那几名从大海上返回的渔民。”

“是吗？那请问袭击者到底是谁？”

“这正是我们希望查清楚的。”

“好，好……”准将不断后退，先是看了看那些烧焦的蠕虫尸体，然后看向高大的罗德里克，深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信任。

他招招手，示意所有下属撤回军舰上。

“别管他们了！通知轮机舱添加燃煤，做好起航准备！”

“将军。”安东尼斯主教走上前，对于这位神职人员，准将没有表现地太过戒备。

“我能问问，皇家海军这次为什么来到白河城吗？城里很多信徒，都感到有些不安。”

准将一开始没想回答，但走出去几步后，他突然穿过身来。

“我们接到情报，有一群来自同盟的法师在海上袭击了本土舰队，并夺取了其中一部分舰船。考虑到这些军舰都拥有强大的火力，这个麻烦必须尽快解决。”

怪不得派出主力舰……尹森明白过来。

除了另一艘同级主力舰，一级装甲舰的装甲很难被其他舰艇击穿。

特别是狮心王国的一级装甲舰，船上设备精良，设计指标均衡，作战能力显着胜过大陆其他国家的主力舰艇。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也许可以提供援助。”罗德里克提议道。

“不！”准将反应强烈，“我们不需要援助，尤其不需要法师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