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是这么个道理。”甄擎一说这事吧，我刚刚才遗忘掉的气味仿佛又充斥了我的鼻尖。

“那会不会是啥蓝牙音箱，远距离播放的？”程洁试探着问

而甄擎则抹了把脸，疲惫的出了一口长气，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你还记得咱俩收保护费后去买的mp3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甄擎此时提起这事的意思是什么，但在我们初中的时候确实发生过这事，于是我只好点头，问他怎么了。

“嚯哟”王海陆惊呼。“你俩还干过这事呢？？”

“那时候谁也没想到现在能干警察啊。”我耸了耸肩，对那些年被我们收保护费的小朋友们表示抱歉。

甄擎完全没被王海陆的玩笑打断话语，记忆依旧停留在那个夏日的操场，接着，他问：“那个mp3可以定时开机，自动播放。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我们还拿来当闹铃呢。”我道。虽然不知道甄擎突然间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但是.....

嗯？？？

“你，你是想说，这次邻居家听到的音乐也是这样定时的？？”我猛地明白了甄擎话语里的意思。

“嗯”甄擎淡淡的应了声。

而我则掏出手机，给还在现场的同事们发去了一条微信。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现场，留神任何一个东西。特别是音响、以及一些电子产品。

......

手术室内

我和程洁一人抱着好几根骨头，将他们摆上了不锈钢台面上。

由于之前我们遇到的都是还算新鲜的尸体，而这次的则是白骨化。虽然是被迫白骨化吧，但......

我看了看堆在角落里的好几大口袋。

拼肉显然是不太现实，但是拼骨头却是可以的。骨头蕴含着重大的信息，我们可以从中获得受害人的性别、身高、年龄等一些细节。

我假装严肃的咳了咳，看向了搬运骨头的程洁，继而用我这辈子最装逼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超爽的话：

“咳咳，小程啊。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要上节啥课？”

程洁眉头抖动着，满脑子都在想我又发什么疯。从她捏了又放的拳头上看来，我觉得我再皮就会挨揍了。

于是我只好见好就收，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说吧，张，老，师？”程洁一字一句的说着。

“哎呀哎呀，咱俩谁跟谁啊，整那么严肃干嘛，我害怕呢。”我立马认怂，上前抱住了她的腰，下巴在她的头顶蹭啊蹭。

......手术台上的骨架表示：真是没眼看。

我猛地察觉到一股奇怪的视线，接着想起了不锈钢台上的那位‘兄弟’，于是我赶紧松开了手。低声念叨着：“对不住啊兄弟。”

“好了，摆好了，上课吧。”程洁将最后一根肋骨放在了台子上，继而取下手套。转身拿起她的小本本。

眨巴着渴望知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示意我开始表演。

而我则低头摆弄着这些骨头、将他们给摆放成了一个整体。

我一边摆放一边说：“人体有多少块骨头你知道吗？”

程洁想也没想的

就回答：“206块”

而我则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指骨。转而拿起了摆放在远处的骶骨（dǐ gǔ），这是一块位于人体骨盆上端的骨头。

“这块骨头盆面凹陷，背侧面后凸，是用来增加骨盆容量的”我指了指，继而补充到：“男性长而窄，女性短而宽，这是为了适应女性分娩的需要。”

“嗯，那又怎么了？？”程洁不明所以的问。

而我则继续耐心的说着：“但是这块骨头吧，是可以变形的！”

程洁：“？？？？”

“你现在看这块骨头是只有一块对吧？”我神秘兮兮的说。

“啊？？不然呢？？”程洁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并且急切需要知道下文。

而我则抚摸着这块骶骨，说：“成年人的骶骨确实只有一块。”

“但是！”我顿了顿。“儿童的骶骨却有5块。”

听完我这话，程洁惊呼了起来：“哇！！神奇！！”

“并且不止骶骨，儿童的尾骨有4～5块，还有2块髂骨、2块坐骨和2块耻骨，这样加起来......”

“儿童的骨头要比大人多11～12块，就是说有217～218块。”我耐心的科普着，脑海里却在不停的翻动着一系列知识点。

“哇，继续继续。”程洁显然是被我调动了兴趣，一边奋笔疾书的记录、一边催促着我赶紧上课。

咳咳，这可是你求我的啊！我心里得意着。

继而继续神秘的凑近她耳边，小声地问：“你知道为什么中国人的骨骼会比欧美人少两块吗？”

“！！！”程洁猛地转头，突然的动作给了我鼻尖一下。我捂着鼻子嘟囔着，她却继续追问着：“为啥为啥？？”

“因为欧美人骨头比较沉重，为了支撑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脚......”我伸出我的右脚、在程洁面前比划着。

“所以他们的第五脚趾头那里，也就是小脚趾。”我费力的蹬掉自己的鞋，露出了没穿袜子的脚。

扭动着我的小脚趾：“这儿会多一节。两只脚加起来就是两节。”

“所以，中国人会少两节。也就是204块。”我总结道。

程洁惊呼着：“哇，这可真神奇了。”

“但是不排除有部分‘骨骼清奇’的人哈。”我狠狠的揉了一把程洁的脑袋，以报刚才撞鼻之仇。

“记完了吗？”我耐心等待着她。

程洁点了点头，我继而转身，拿起了一块像盘子一样的骨骼。问程洁知不知道这是啥？

程洁秒答：“我知道，骨盆！！”

“嗯对。这就是骨盆。”我转身将骨盆递给了她，问她拿起来怎么样，感觉重不重。

“嗯，有点重量。”程洁点头

“你看这里，骨盆十分狭小，并且略高。”我指着：“你想哈，骨盆是胎儿的出入的峡口、如果是这样狭小的出口，你觉得孩子能出来吗？”

程洁摇了摇头，继而忽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块盆骨是男人的！？”

“是的，并且十分粗糙和肥厚。”我指引着程洁用手指去感受这块骨头的“剐蹭感。”

“所以我们一般判断骨架性别的时

候，只需要观察盆骨就行了。”我答道。

男女的区别可不只是有一些器官、从头到尾，从内到外。都能告诉我们男女的差异。

“好，那我马上教你如何推算死者的身高。”我趁热打铁到，看着认真学习的程洁，心里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第一次体验到了当老师的快感。嘻嘻。

“我们现在的这具骨骼是非常完整的。”我看着台上的一整具拼凑而成的人体骨架。

我掏出一把软尺，让程洁按着一边，而我则顺着软尺看了下来：“这时候，我们把完整的骨骼按照解剖学位置排列好。”

“然后测量就得到了全身骨骼的高度。”我看了一眼，在报告上记录下了一个数字。

程洁凑过来看，脑袋在软尺和报告只见不停地摇晃着，确认再三、才提出了她的疑问：“为啥你量出来是172，报告上要写177啊？？”

“傻丫头。”我说：“你啃骨头的时候不是最爱啃上边的软组织吗？”

程洁：“对哦！！”

“所以，在测量结束后，我们都会加上5cm的软组织厚度。加起来的数字才是死者的真实身高。”

好了，现在死者的性别、身高都已经确定。

如若是只有骨骼的尸体，那我们则可以利用面貌复原的办法来还原死者的容貌。

我将这一切告诉了程洁，程洁的睫毛跳动着，兴奋的指了指角落里的几袋肉片：“但是我们有肉，可以用他们做DNA鉴定对不对！”

“不对”我摇了摇头。

程洁迷惑的看着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

“肉片已经被做熟处理了，做不了DNA鉴定了。”我惋惜到，想起了当年的一出大案。

那次也是因为这种情况而无法追查DNA，导致凶手到现在还逍遥法外。

程洁：“那....怎么办啊？”

“办法是人想的嘛。”我继而蹲下身，拿出了一个被透明证物袋包装得严严实实的内脏。

对，没错。这就是我从那一缸“美味”中掏出来的一颗肝脏。

程洁一看到它，就明白了我的想法。赶紧拿过身后盘子里的注射器递给了我。

我则单手沉稳的插入了注射器、朝外抽着。

费力的取得了一小丁点儿珍贵的血液。

“一会儿送检就行了。”我弹了弹手里的试管。

.....

我盯着程洁在报告上写下了这次尸检所获得的信息、满意的看着她在法医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竟有一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感觉？也不知道当年，我师父会不会有这种成就感呢？？

做完一切后，程洁屁颠屁颠的跑向痕检科，将手里的血液样本交给了邓姐。

邓姐笑嘻嘻的看着程洁，眼角晕起温柔的鱼尾纹：“独立操作啦？”

“嘿嘿嘿，也不算。张珏还是盯着我的。”程洁不好意思的看着邓姐。

邓姐点了点头，面带和煦的微笑。鼓励着程洁：“加油啊。”

“嗯！谢谢邓姐！！”程洁道了谢后，一撒欢的跑向了我。

我笑着冲邓姐挥了挥手，感谢着她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