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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夏末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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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雨连绵。

自从春天过去,梅雨时节来临后,影月镇上空的乌云便从未散去。

年幼的夏末从院子里抱起一团木柴,准备生好火开始做饭。母亲自开春便染病卧床,父亲又有骑士团里的任务,很少时间回家。所以夏末便做起了家务,并照顾母亲。

生好火后,院子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响动。夏末起身望去,正是他许久未归的父亲。

“是父亲回来了!”夏末对卧床的母亲说道,便出门迎接。

父亲忙于公务,很少回家看望夏末母子。当然每次回来,都会带着不少肉类食物,以及些许金币。这也是夏末最开心的时候,父亲总会捎带一些甜点糖果,以及罕见的小玩物。还是小孩子的夏末对这类东西最没有抵抗力。

自从记事以来,夏末对于父亲便有着某种类似于崇拜的亲近。父亲刚毅的身躯,强健的体魄,甚至所穿戴的沉重盔甲,都让夏末欣欣向往。

在知晓了父亲是一名黑石骑士,听过许许多多关于骑士,荣誉,战斗,正义的故事后,年幼的夏末便已经决定,在他长大以后,便要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强大骑士!

但是这一天,夏末的父亲却不像往常那样,把自己的披风摘下递给儿子,更没有教授儿子那所谓的剑法。

他行色匆匆地走进里屋,温柔地注视着妻子,说了一句话后,便不舍地转身离开。

简陋的客厅里,夏末仰头看着面容低沉的父亲,小声问道:“父亲,你怎么了?难道你在担心母亲的病么?镇上的医生说了,母亲只是不适春寒,只要梅雨过去,夏天一到,她自然会好起来。”

“我知道的。”父亲点点头,沉声道,“夏末,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又是骑士团任务吗?”

“不,比那还要远。”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不知道,”父亲痛苦道,“我不知道。”

察觉到父亲的异样,夏末不安地问:“父亲,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父亲抹了抹干涩的双眼,蹲下身来,将夏末紧紧搂在怀中,继续说道,“听着,夏末,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以后就要靠你来照你母亲了。如果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困难,就去镇子的南边,一直往南走,那里会有可以帮助你们母子的人。夏末,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强壮值得依靠的男人!”

“像父亲一样强壮,像一个骑士那样强大么?”依偎着父亲坚硬的铠甲,蹭着父亲的胡茬,夏末有些兴奋地问。

“骑士……么?”父亲念叨着这个词,喃喃道,“夏末,你想要成为的骑士,是什么样子?”

听到父亲如此问,夏末说出自己简单的想法:“当然像父亲一样啦!强大,守护荣誉,效忠于正义的骑士!”

“这样啊,”听着儿子单纯的想法,父亲面色复杂,终于说道,“虽然是这样,只是究竟,什么是荣誉,什么又是正义呢?夏末,神格者的一生总是波澜壮阔,却也充满坎坷。我不知道我曾经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我能够看见,你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而前方有什么,就只有你亲自去探索了。记住,绝对的正义就是自由!不要像父亲这样,你要成为一个真男人!”

****

黑石圣殿中,与夏末对峙的骑士团团长阿艾德心头一动,盯着夏末手上挡下他之前那一斩的精铁护手,震惊道:“我想起来了,这是夏东的手套!十多年前我奉命将其处死之时,他身上的盔甲健全,惟独不见了这只手套!当时行事匆忙,也没在意这么多,难道……”

“正如你所想到的那样!”

***

父亲还有许多话想要对夏末说,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他要赶紧离开家,不然会给这个脆弱的家庭带来难以抵挡的灾难!

他没有料到的是,黑石骑士团的缉捕小队,来得竟这样快。

他刚走出家门之时,便碰上了前来抓拿他的骑士小队,看着队伍的头领,他曾经的伙伴,他明白自己亳无胜算。怕惹怒这群骑士,给夏末母子带来麻烦,他便扔下了巨剑,放弃反抗。

“阿艾德,我没有想到的是,来的竟是你。”

“我也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在镇子里停留这么久!”

“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太为难他们母子。”

“法典自有公允。”

十多年前,夏末的父亲因违背了黑石法典而被处决。之后,病重的母亲因为她的种族而被镇民驱逐。

连绵不断的雨水降落在影月废墟上,被驱逐出影月镇的年幼夏末,半背半拖着病重的母亲,在黑夜里向着大海的方向行进。虽然夏末生来便拥有远超常人的巨力,可是他毕竟是个孩子。他遵从父亲的话语向去往南方,在没有看到能够帮助他母子俩的人之前,便累倒在茂密的雨林中。

夏末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被一群南海女性团团围住。

南海人,正是他的母亲所属的种族。

生活在影月废墟,夏末自然知道人类与南海人的关系并不好。因为贸易的原因,相互间还多少克制。只是私下里,人类便称呼南海人为未开化的海中野兽,而南海人则把人类对等成两条腿的恶魔。

或许因为母亲便是南海人的缘故,他生来就亲近南海人,而南海女性也对他非常友好。在这个南海人村子里,他像是回到了家中一样。

但是,他的母亲却因为父亲的死,心生积郁而愈发病重。

在照顾母亲走过弥留之际以后,夏末告别了南海村,带着父亲唯一的遗物,一副精铁护手,以新人的身份加入了黑石骑士团。

他从未对别人提起自己的过去,十多年来,一直在他父亲当年的学校里学习,掌握那些仇视他出身的人所撰写的法则。他勤学苦练,只为有一天,能够让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

“正如你所想到的那样!”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阿艾德也不再等待。夏末与誓夜之刃的气势相合,不断攀升,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黑石冲击斩!”

阿艾德毕竟久经战阵,在夏末的气势即将要升到最高处之前,便一个踏步,迅然出手!

看到阿艾德消失在原地,夏末任由手中巨剑的气势上升,自己却两手握住剑柄,同样猛地踏步!

“斩!”

下一瞬间,夏末和阿艾德同时现身,两人所持武器刃对刃撞在一起。

“我最擅长的骑士技,他只是见过一次,便已经学会?”

看到夏末使出了和自己相同的骑士技,阿艾德不由得大惊。冲击已经无法停止,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两人都怀着一击制敌的打算,所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阿艾德的巨力,夏末的气势,转化为犹如实质的冲击波从剑刃相接处向外蔓延扩散,转瞬便摧毁了大殿中的诸多器具。

只是一个照面,夏末全身的盔甲便完全粉碎,一片又一片跌落在地上。余势未消的汹涌气劲在他的身体乱窜,扎出一个又一个血洞。

作为对手阿艾德也没好过,毕竟上位骑士与中位骑士在体质上,并没有多大差距。他虽然年长,战斗经验丰富,夏末却是天生神力。两相抵消,他也没占多大优势。两人同时催动黑石冲击斩所撞击产生的强大冲击波实属骇人,他的单刃巨剑便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身上的名贵盔甲也出现了数道裂纹,双手被震得发麻,实实在在受了不轻的暗伤。

“真是一把好剑,只要握住就仿佛充满了斗志!”

浑身冒血,盔甲破烂的夏末却是无比兴奋道。看着手中的黑石圣剑,经过如此强力的碰撞却是一丝卷口都没有,他非常满意。

于是,他一个踏步,主动冲向阿艾德!

“又是这一招!”

阿艾德有些恼怒,夏末不仅把自己的得意骑士技完完整整学了过去,更是运用得如此轻松,让他十分不甘。当年为了练成这一个骑士技,他可是吃了几个月的苦头!

黑石冲击斩,简单来说便是以脚踏地,将全身力量置于一点,从而获得强大的冲击速度。再配合双臂挥动与腰身扭转,从而得到迅猛的斩击。说来轻松,但是无论踏地对脚造成的负担,还是腰身与双手的配合,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对于阿艾德来说困难的事情,在夏末这边,却是看一眼便会!

这一次,阿艾德没有像夏末那样,选择硬碰硬,而是轻踏地面跳到一边,躲过了夏末的冲击斩。

阿艾德知道,黑石冲击斩虽然凶猛,却对身体造成非常大的负担。与其和夏末硬碰硬,不如躲开来,慢慢和他耗下去。等夏末体力下降便寻找机会出手,一击致命,决定胜负!

并且,在另一旁莎菲娜的战况也着实让人担忧,如果圣女在自己这里出了问题,圣廷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早知道就让圣女的另外几个侍卫骑士进入圣殿,多少也能做个盾靶。

如今圣城的罗严克拉姆家,可不是他这个偏远乡下骑士团团长能够招惹的存在!

心有顾虑,阿艾德自然打得畏首畏尾。而夏末却是愈战愈勇,渐入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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