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医科，注射科。
“奇了怪了，前几天发烧中暑的人多的都没地方挂吊瓶，怎么这几天来的人越来越少了？”
赵蕈翻着登记表，喃喃自语。
前天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并没有在意。
可今天注射科竟然只来了两个中暑的病人，这可就太离谱了。
而且在她查了一下登记表后，发现之前有不少中暑的病人，输了一次液之后就再也没来了。
一般情况下，病人在康复之后，的确是不会再来，也没有必要通知卫生院。
但今年的中暑可不一样，很多病人要输好几次液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登记表上这一个个输了一次就再也没来的，明显不符合常理。
“赵医生，你在看什么？”护士林悦凑了过来。
赵蕈把登记表递给了林悦，“有点奇怪，这几天不仅那几个中度中暑的病人没来，连中暑的病例都少了好多，你看。”
林悦接过登记表一看，果然，比起前几天，中暑病例几乎可以说是断崖式下降。
“是好奇怪啊，其他病例都挺正常的，就这个中暑少了好多，可是现在这个天气，中暑的人不是应该越来越多么？”
“诶，赵医生，会不会是这些人都跑到中医科去了？”
林悦的话让赵蕈摇了摇头。
“不太可能，我也没听说中医科那边病房爆满的消息。”
林悦抠了抠后脑勺，“难不成他们去了镇上的私人诊所？”
镇上除了卫生院之外，就只有一些小的私人诊所。
这些医生的水平说实话，很是堪忧。
但治一些感冒发烧，还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中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私人诊所也是能看的。
“也许吧。”赵蕈也同意了林悦的说法，“对了小林，青霉素快没了，你去药房拿一下。”
“嗯嗯，我马上去。”林悦道。
五分钟后，离开注射科的林悦忽然又回来了。
看她那神情，似乎碰到了什么令她格外惊讶的事。
“赵医生……”
赵蕈抬头，“怎么了？”
“你猜我刚刚在药房问到了什么？”林悦俯下身子，凑到赵蕈的耳旁，“中医科那边搞了个治疗中暑的药方，这几天有好几十个人都买了那个药，听王姐说，吃了那个药的人都说效果很好，还帮朋友带了好多。”
哦？
赵蕈问，“谁开的？院长？”
林悦摇摇头，“是那个新来的秦风，你再猜那个药多少钱。”
赵蕈眉眼一挑，秦风？
自从那个新人来到卫生院，可就从未消停过，关于他的事迹，即便是西医科的人也都听了不少。
“怎么，听你这口气，很便宜？”赵蕈道。
“便宜？”林悦的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分贝，“何止是便宜，简直就是白送，一副药才四毛五，四毛五啊！！听她们说，基本上病人中暑了，症状不是太重的话，一副药就吃好了，稍微重一点的，吃完之后病症也能缓解，恢复的速度很快。”
“难怪最近都没人来咱们这输液，感情还真是中医科干的，要我说干就干呗，你多弄点可有可无的药材进去把价格抬到几块钱十几块也行啊，病人一样不会觉得吃亏，现在好嘛，弄出这么个低价，显得我们看病跟宰客似的，这个秦风真是乱来，院长不管的吗？”
赵蕈撇撇嘴，“说不定是院长同意的呢？”
？
林悦惊讶地看着赵蕈。
院长同意这么干？
怎么可能！
这不明摆着坑自己吗？
所有人要是都像秦风这样，那卫生院还开不开了？
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去给人看病？
“这怎么可能啊赵医生，院长就算自己是中医，也不能拿卫生院开玩笑啊，所有卫生院可是都有营收任务的，如果营收没达标，那卫生院在市里的综合排名就会受影响，院长怎么可能不在乎这个？”林悦道。
赵蕈笑了，“院长年纪大了，他如果不想往上走的话，你觉得他还在乎卫生院的排名么？”
“再说了，咱们卫生院营收本来就不多，年年总结都被批判，院长他早就习惯了，我看啊，这个秦风过来之后，院长有心想要改变咱们卫生院。”
林悦好奇地问，“怎么改？”
赵蕈手指点了点林悦的额头，“我怎么知道，干活吧你，这事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林悦皱着鼻子哼哼了两声。
藏龙县卫生院自分科以来，这内部的关系就谈不上有多融洽，本身卫生院营收这一块，西医科就占据着大头，自然在院里话语权更重一些。
如果朱振华不是中医出身，袁杰又是他的徒弟，只怕中医科早就名存实亡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隐隐有与西医科并驾齐驱之势。
啪！
中医科，医师办公室，主任办公室。
“袁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肖磊一屁股坐在袁杰的沙发上，脸色极为不快。
袁杰看着桌上的海报，对肖磊的到来也是心知肚明。
“哦，这不是秦风配的方子么，怎么，肖主任觉得有问题？”袁杰笑道。
“袁主任，我记得去年卫生院的营收是七千三百六十五万，对吧？”肖磊翘着二郎腿道。
袁杰微微皱眉，脸上笑意全无，“怎么？肖主任是想跟我炫耀你们西医科去年赚了五千多万？”
肖磊摆摆手，“我没那个意思，再说了，这个收入完全不值一提，在整个松江市二十多个县里面，我们也只能排在倒数。”
“我说这个话是想提醒袁主任，营收的多与少，代表着患者对卫生院的肯定与信任，今年我们西医科的目标是七千万营收，我不希望到年底中医科在整体营收上给我们拖后腿。”
“如果中医科用这种手段来恶性竞争，那吃相就太难看了，我是西医科的主任，下面还有不少人跟着我吃饭，要是有人砸我们的饭碗，那我只能翻脸了。”
肖磊的意思很明显。
医生是有创收任务的，每年只有完成了绩效考核任务，才能领到全额工资。
秦风把病人都从卫生院赶出去了，这不就等于是逼着大家都没饭吃么？
这是肖磊坚决不同意的。
“肖磊，不就是几个中暑的病人吗，能让你们多赚几个钱？”袁杰也不装了，直接怒怼肖磊。
“哼，”肖磊冷哼一声，“现在只是中暑的病人，明天就是感冒发烧的病人了，后天呢？你们科那个秦风野心不小啊，没行医资格证就敢写方子开方子，真要是出了事，我看你们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