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横亘在几人之间。
只有特希维拉压抑着的抽泣声，不断响着。
柏舞檬把头偏向了一边，不让人看到她的表情。
徐言，则是对着娇小的少女，露出了安心而温柔的笑，“像这样说出来，不也挺好吗？说出来，发泄出来，哭出来，总比把一切都压在心底，要好吧。”
然而，即使是安慰着魔法师少女，徐言也知道，自己其实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这种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即使说着帅气的台词，有着不屈的意志。对于这位少女的问题，徐言，必须承认，没有可以好好解决的办法。
“抱歉。”
最终，少年选择了抱歉。
“应该是我抱歉才对，”抽噎着，特希维拉以羞耻的姿势躺在地上，“真的，对不起……”
“我不是因为阻止了你而感到抱歉。”徐言却说，“我只是因为自己不能改变这种结果而抱歉。”
“那种事情……”少女的声音渐渐恢复了那种清凉的感觉，“不是您的错……”
错的人是我。
“是的。”徐言点头，“我只是为你的遭遇、为让你有了如今的遭遇而道歉。就算说了这些，我也不打算改变主意——我还是尊重着全知之书自己的意愿的。毕竟，如果他不想跟着你的话……”
“我愿意也可以的。”
沉默突兀的降临了。
因为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徐言想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说话的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被自己揣在胸口的全知之书。
于是，他把书掏了出来，
书接着说：“没错，之前我是不愿意的，但现在，尤其是在你对我的错误使用方法、以及了解了这位小姐的情况之后，我改主意了。”
徐言愣了一会，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因为是书，所以就算说这种话也没什么负担是吗？
于是他——
压榨出身体剩余的力量，狠狠地把全知之书砸到了地上！
“你早点说不就没这么多混账事了！”
多么痛的领悟。
那么，怎么办呢？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很操蛋的事情吧。
但是，对于徐言来说，要怎么做，实在是不需踟蹰。
即使是和魔法师打了这样的一架，依旧不会觉得有什么。
不会因为遭遇而愤怒，也就不会带入情绪；
不会因为胜利而骄傲，也就不会在意保持优势；
不会因为待遇而嫉妒，也就，不会对把全知之书送人而有什么不满。
连调整心情都不用，只需要，思考一下这样做正确与否。
徐先生，对着特希维拉吩咐着：“这家伙的德性你也见到了，各种糟糕都是轻的，还很话唠，而且也别对他原本的功效有多大指望，他已经把自己记得的那些魔法只是忘得差不多了。”
“本书的记忆板块似乎出了些问题，但逻辑板块还是完好的！”全知之书试图为自己正名，“与其跟着一个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在和魔法牵扯上去的小吊丝，不如跟着一个前途无量缺少关爱的小美女啊！事先说好了！老子完全就是冲着这位小美女才同意的！要是想把我给别人老子可不干！嘿！美女！我就是传说中的全知之书啊！你内裤是什么颜色的啊……”
书，
作为书，对于人类的感情虽然知道，但并不在意。
对于为了自己的决定而拼上性命的徐言，到底是否怀有感激之情呢？这种事情，书自己，也是无法说明白的吧。
所做所为，出乎常人。
徐言抱歉的对特希维拉说：“你看他这幅德性……还要吗？”
特希维拉愣愣的，似乎现在还没从这突变的画风中反应过来。
这是理所当然的，任何一个正常的人——任何一个拥有正常感性的人类在这种时候，都是难以明确四五点发展趋向吧。
她，听到徐言的提问，仅仅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他可是十分难以忍受的话唠。”
“啊、我、我不介意……”
“那么，不把他交给别人，你能做到吗？”
“可、可以。”
“即使是你那个结社的老大？”
愣着，她终于，慢慢的，意识到这中对话所蕴含的意义。
以别扭的姿势，重重的点头，做出——一生那样分量的保证：
“嗯！”
“咳咳——”
被无视的，柏大小姐的咳嗽声突然传过来。
接着，只见柏舞檬不满的叉着腰。“我可是风纪委员，你难道就想这样把我的犯人放走吗？”
徐言无话可说——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特希维拉，这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强势（虽然也没有多少），只是弱弱的看着风纪委员大发神威。
弱弱的眼神，清清的大眼睛包含泪光。
看着直愣愣看着自己的两人，柏舞檬不快的把焦点移向了一边，“真是的，又要照顾你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冒出来的无关人员，她还有着那种诡异的移动方法，要逃脱的话，我也拦不住嘛…………”
长舒一口气，徐言知道，这是柏大小姐决定放她一马了。
“不过你可要知道。”柏舞檬接着说，“这样一来，要负责的话，可就有你的一份了。”
“没关系。”徐言毫不犹豫的回答了。
特希维拉看着他们俩，再一次感到心中的某种感情蠢蠢欲动，她怕自己又会面临着失态，赶紧低下了头，小声的道谢：
“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们……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都不用说，”柏舞檬结果了话茬，“要有心的话，把现场收拾一下吧，”总要做一些伪证吧……
“可我现在起不来……”
“我已经把能力撤掉了。你现在只是自己喜欢这个姿势而已，从现在的角度来看，那个家伙说不定会看到你的内……”
“啊——”一声可爱的惊呼，魔法少女红着脸，挣扎着，原地坐了起来。
“我是帮不了忙啦……”徐言却瘫坐在了地上，“实在……坚持不住了……我歇一会的……”
说着，慢慢闭上眼睛。
全知之书沉默了一会，才有悠然的说：“按照剧情的一般性，这家伙是不是闭上眼睛后就永远也不会睁开了？”
“给我闭嘴！”
回答他的，是徐言的怒喝。
无言的眨了眨眼，柏大小姐，对于可能的处罚啊责任啊，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着闭目休憩的少年，心中悄悄的嘀咕：
小菲啊，你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家伙的呢……
*
金小菲轻轻点头，表示无碍，
“那么，就麻烦你和风纪委员那些人联系了！”心上还系着徐言与好友安危的少女，向赵茗他们告着别，而赵茗亦表示没关系。
倒是常思雨欲言又止了几下，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心急之下的金小菲，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呼————”
随着一阵剧烈的气流卷起的声音，金小菲，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我们等着好了。”赵茗微笑着对眼镜少女说。
“哦、哦……”少女小声的回答。
赵茗也不介意，面带着奇诡的微笑，向周围再次扫视了一圈。
有趣。
他的能力再次告诉了他一些有趣的事情，然而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别人，或者说，这是一些不适合告诉别人的事情，
比如说，为什么明明失踪的是两个人，这里却只找到了一个昏迷的家伙。
这一点，其实通过蛛丝马迹，还是有着推导的可能性的。
*
这是不为人知的地方。
“啊啦啦，这是什么？秘密通道？啊——看这样子，是排水道改造的吗？”
“你是……可恶……你是谁？你是什么人？”
“啊？我？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啊？嗯……你可以叫我‘周’，嗯，这就可以了。”
某位少年从阴影之中慢慢走出来。
黑色的碎发，平常的一张脸，戴着黑框的眼镜，普通而落伍的衣服，嘴角带着微弱的笑容，手上则是拿着一张纸单，阅读着。
“雷苏?齐泽拉莫？嗯……看来就是你了……是B级的能力者啊，控制负电子的流动？还是不错的能力啊……”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你……到底……”
“哦哦——然后……是间谍啊。”
仿佛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雷苏探出右手，应该是准备攻击。
之所以说是应该，是因为这一击打偏了，
唔……反正他用了自己的什么能力释放了什么攻击，但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就这样了。
周，可以感受到他的周围流动着一缕缕的气流。
他说——用仿佛是和人谈天气的语调说：
“啊——间谍啊，也是，这么一个地方，会有什么人什么势力想获得什么情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追究你是属于哪里的间谍，至于你是原本就是以间谍的身份潜进来的，还是原本是干净的后来被发展进去的，我不关心这个，和我没关系。
“啊？这里说，你是昨天因为斗殴还是什么原因的被风纪委员抓了啊？唔……试图借着被退学的机会把什么东西带出去吗？啊，理由还是争风吃醋？哦呵，你是利用了那个女孩？还是一开始本来是动了真感情的呢？
“啊，你不用回答，我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啊啦啦，看这个样子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变故啊，才会像这个样子狼狈的逃脱啊。是担忧这样牵扯下去没有把握隐藏身份了？动用了其他原本还是应该隐藏的人物和关系，不惜让原本的大量暗子暴露，你到底肩负着什么重要任务啊？
“算了算了，你也不用考虑用情报换命什么的，我不感兴趣，也没那想法，你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来这里当间谍的话，难道就没有想过——
“会有死的这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