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从结果上来说,还是救了她吗?
不不不,当时的情况只是在救自己而已。
我可不是有着会去救别人的那种善心,
所以只是为了自己而已,会救下这个正八经的吸血鬼,也不过是因为顺便而已。
就结果而言,自己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头秀发,一定要说的话,或许差一点失去了人类的身份这一点也可以说一说。
不过也依旧有着收获。
最大的便是,接触到了以前从没有接触过的魔法。
与科技迥然不同的魔法世界,
综合着主神之枪与弑神之枪两种传说的圣器,
并以此为触发点,制定出了徐言后来的发展升级路线。
什么嘛,大赚特赚啊!
*
“啊,对了,话说,余有事情要问汝。”
“嗯?说吧,你问的问题我从来没有不回答的哦。”
不保证是正确的就是了。
“余也知道自己以前说的英语——当然现在也是,余说的英语都是古英语的语句应用方法,这一点余一开始就很清楚,所以,当初余让汝教导余,汝的母语的吧?”
“嗯,是啊,想要学汉语的话,吃了一惊啊。”
“汝吗?”
“不,我说的是你。”
难得的,他表现出了明确的“坏心眼”,
“记得当时你学得很辛苦呢。哈,这也没办法,毕竟中文是世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
“那你教我的时候,还故意的教成了这个样子?”
“啊?怎么了,你不喜欢吗?我可是觉得这样的话你的角色就能够统一起来了呢。不管你以后会变成怎么样的角色, 不管以后你会不会遇到角色崩坏的情况,总之这样的话你的角色形象就有了很明显的特征呢。易于辨认,可喜可贺。”
“就算如此,为什么汝教余的自称——”
吸血鬼一边靠近了地上的尸体,一边缓缓发问:
“既然叫汝是‘汝’,那余的自称,为什么是‘余’呢?”
“啊——你在说什么啊?‘余’也是中国古时候的自称之一啊。除了余之外还有着予、鄙、吾、不谷之类的种种哦,要是写小说的话想要塑造人物特征没有比汉语更方便的了。”
“那为什么是‘余’?‘吾’不是更常用吗?”
“因为这样比较萌啊。”
“………………”
伊莎贝拉已经是一位知道什么叫做“萌”的吸血鬼了。是一位懂得进步、并且已经进步了的吸血鬼。
“哪里比较萌?”
“当然是——”
我比较萌这个了。
赵茗是这么想的。
但把最重要的后半截藏在了心里。
转口开始拉回现实的提问,
“你又是在干什么?”
“汝看不出来吗?汝不是有着那种方便的能力吗?第一次向余展示的时候不是还得意洋洋的猜着余的内裤颜色吗?”
“啊——就算是我也会有着不想仅仅靠能力去了解的人。不过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等下,余突然想向你说明了。”
“算了吧,好麻烦,我还是直接用能力观察……”
“闭嘴!余可是遗族的血脉,暗夜的王者,余想要做的事还没有人可以阻止!汝敢违抗余的意愿吗?”
“……不敢啊。”
“那就听余讲。好好地听余仔仔细细的向汝说明余想要做的事情。”
“啊,那就请吧。”
做出了谦让的表现的赵茗,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唉,傲娇真是麻烦。
“吸血鬼对人类所能做的事情,事实上分为吃掉和吸血两种。”
“有区别吗?”
“当然有。”
金发的美人蹲在了尸体旁边,伸出葱葱玉指,轻轻摸着那个额头上的孔洞——被赵茗打了一枪的那里。
“吸血的话就是一般意义上的吸血,也就是吸血鬼这个称呼的来源。”
手指轻轻向下滑过,
指甲便将他的颅骨划开。
只是轻轻的动作,面前的这个脑袋便分裂为了两半。
露出来的是,
“所谓吃掉,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把对方的一切吃掉。”
她抬起了手,手心中晃晃的是,
人的大脑。
“肉体,精神,记忆,力量,从物质到存在,连残渣都不会剩下的,吞噬掉。”
“啊——也就是说,你把这个东西吃下去,就会获得这个杀手的记忆,也就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是吧?”
“是,没错,就是这样。要赞美余的力量的话就趁现在吧!”
“别这样做。”
“汝说什么?”
“别这样,要这个人的记忆又有什么用?”
赵茗抱着胳膊淡淡的说,
“这原本就和我们没关系,就算不去管也没关系。”
“……………………可以。”
“是吗。”
“如果是汝说的话。”
吸血鬼昂起了头,
“如果这就是汝的意愿的话。”
沉默了一会。
赵茗摆出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是寻死的吸血鬼,
与玩闹的人类。
在一地的残肢污血之上,最终吐出的话语,是——
“たぶん私は本当にあなたを愛して。”
抬起头,可以看到西方的吸血鬼愕然的表情——
这可真是少见的表情呢。
“你……汝刚才说的是什么?是哪里的方言吗?”
“啊——保密。”
“喂喂,至少告诉余这是哪国的语言啊?不然的话……”
你就来不及及时在自己忘掉这个发音之前找到原意了吧?
那就好,那正好,
正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才会用这个没教过你的语言来说啊。
无声的思索着,他向外走去。
身后,不断的叫着“告诉余啊快告诉余啊!”的金发美人亦步亦趋的追了上来。
真是,美好啊。
自己几乎要沉迷于这份平静里了。
王尔德说过,浪漫的精髓就在于它充满种种可能。
充满着种种可能。
所以“浪漫”这如此虚假的东西,才会有着如此动人的魅力。
话说回来,王尔德还说过,摆脱诱惑的唯一方式是臣服于诱惑,他能抗拒一切,除了诱惑。
没错,能抗拒一切,除了诱惑。
当自己看到那张,一心寻死的绝美的面庞,要说没有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与如此美人朝夕相处,共抗强敌,要说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也不过是自己的傲慢而已。
两年,
仔细想想吧,就好像她自己所说的,两年的时光,对于对方来说,不过是一小会而已。
难道就这么一小会就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一个人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自己,不过是,对方在当初——包括现在,这软弱的时刻里,所寻觅的一个港湾而已。
如梦似幻、看似美好,却绝对经不起打击的幻象。
只不过是这种东西。随着岁月的流逝,也早晚会消失个干净。就如同过往之中无数岁月里她曾“吃掉”过的人,不会在这世上留下一丝痕迹。
他清楚的了解这一点,
他自认为清楚地了解这一点。
所以他笑着回头对美人说:
“我想所有迷人的人都是被宠爱着的,这是他们吸引力来源的秘密。”(来源依旧是王尔德)
伊莎贝拉坦然接受了这句赞美,
“那就告诉我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角色特征出现错误了。”
“余不懂汝在说什么。”
两人逐渐走远,背影模糊。
——话说回来,
王尔德真的是说过很多妙思隽永的话,
其实其中还有这么一句:
“恨使人盲目——而爱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