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交易，总之珍妮已经习惯了。她提着沉重的手提箱，双脚就好像张了眼睛似地，轻车熟路的带着她绕过了一道道错综复杂的巷口。一路上以来，四周空寂无人。空中时不时地飞过广播新闻无人机，播报着那条被传地沸沸扬扬的老新闻。

“已搜索到中国航天局角号探索飞船返航信号……3天后将坠落在太平洋中途岛附近……”

不多久，无人机喋喋不休的声音消失了，她走入铁门，就看到简陋的房间中，一个伴着灯光隐晦不明的身影。在那个身影之前，一块几乎占据了整个墙面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地陈列着数十张照片。那个人影用红线连接起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把整个房间布置地像是蜘蛛的巢穴一般，蛛网横生。

“不连号的现金，一共100万美元。”她边说着，将皮箱拍在了桌子上，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继续说道，“你就像是一个赌徒，赌注总是不够。”

“但是你心甘情愿。”那个人影回以她开玩笑的语调。旋即，她转过身来，一张令珍妮无比熟悉的面庞上，嘴角勾起，“我们都坐在赌桌上，操控着赌局。”

“我有些受够了。”珍妮看着徐魅影，不满地说道，“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你的傀儡。”

“这个比喻不恰当。”徐魅影说话间，看都没有看那个皮箱一样，更不要说打开皮箱验证现金的真伪了。对于眼前人，她似乎绝对地信任，“我们都是自身自由意志的傀儡。”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们总要让她知道些什么吧。”珍妮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三天前，探员找到了徐慧梅。他们形容她像是恐怖分子。在一座废弃的防空洞下下，探员们发现了一些轻型武器……”

“以及用于制造时间机器的各种零件。”徐魅影接话道，“她是我所见过的，意志力最强的人。”

“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夸自己。”珍妮说道，“我们为什么不告诉她？从大众视野里消失的这两年里，她就像是老鼠一样，竭尽可能地搜索材料，试图重新……”

“我们都说了。”徐魅影晃动手插话道，“我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你不可能再次制造出时间机器，那个东西太复杂了，凭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重新建造出来的。克利夫兰也告诉过她……但问题就是，我们比谁都清楚，她肯定不可能相信这个事实。哪怕从客观来说，我们能找到她这件事，已经证明了我们知道。她还是会把这个看做是时间旅行准备行动之前的抑制力。除非死，不然她不会放弃。”

边说着，徐魅影忽然发出一声苦笑，“更讽刺的是，似乎我也要到尽头了。我们都要到尽头了。其实再怎么做也没办法。”

“但是总有人会想出办法的吧？”

“但愿如此。”徐魅影边说着，指了指头顶，“新闻你已经听说过了，现在已经是最后的倒计时了，世界的寿命还剩下6天。”

“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珍妮疑惑地问道，“你一直对她说时间尽头。除非我们之中真的有人到过那个时刻，否则没有人看到时间尽头的真相。”

“有人观察过的……”徐魅影说道，“也是那个人告诉我的。时间旅行会导致时间线的崩塌，世界提前到达时间尽头。”

“好吧，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珍妮抚摸着额头，无奈地说道，“我们的宇宙已经是癌症晚期。而我们的存在就像是化疗，其实根本不能拯救世界，只不过让它死地晚一点？”继而，她指着那个黑色皮箱又指了指徐魅影，说道，“就靠千千万万个象这个皮箱一样，来历不明的财产，和一个全世界通缉臭名昭著的第一杀手魅影？”

尔后，她话锋一转，说道，“时间尽头到底又是什么？”

“你听过真空衰变这种物理现象的吧？”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只是一个假想，在一百多年前由狄拉克提出来的。物质朝着负能量状态跌落的能量跃迁涟漪。其爆破速度超过光速，可以……”珍妮说道这里时，忽然顿了顿，“但是真空衰变出现的前提是，必须要有真空零点能的提取。据我所知，世界上还没有这种技术。”

“吊诡就吊诡在，那个时刻将会出现一种无源的真空衰变现象。”徐魅影解释道，“也是那个人告诉我的，3分钟之内毁灭太阳系，几个小时毁灭银河系，几年时间里毁灭整个宇宙。而源头就是我们所在的星球。”

“这是一种高能物理现象。”珍妮说道，“既然如此，你应该成为科学家才是，为什么……”

“物理学救不了宇宙，魔法也不能。”徐魅影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成为魅影，是因为我的职责便是如此。一方面，我是拦截者，拦截任何可能导致时间尽头的时间旅行行为。另一方面，我亦是枢纽，从事必要之恶。”

“很漂亮的说辞，但是我不觉得是这样。”珍妮微笑着说道，毫不畏惧地盯着徐魅影，“我感觉地出来，你似乎已经沉迷在这种杀戮游戏之中。”

“或是用暴力，或是用谋略，我制造了他们的死亡。”徐魅影也笑着回应道，“但是我不动手，历史进程也会杀死他们。我的存在，不过让他们的死亡变得可控一些。”

“那你有没有迷失你的人性，说实话我很害怕变成你这样。”珍妮说话时，死死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徐魅影看着那双眼，忽然想起了徐慧梅。就在那块黑色的墓碑旁，她的眼泪融在雨中，滴在冰冷的石碑上，又渐渐地蒸发在空气中，随着一缕缕的白色雾气消散。这个场景让她永生难忘。

“我有人性。”她顿了顿，尔后说道，“但是我的理性大过人性。至少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只有理性才能救他，而不是人们自以为事的伦理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