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思甲举了一个例子。几乎是一个很冷门的知识。
大概是在16世纪的法国小村庄，曾经发生过一起多名女性的受迫害事件。村子中的许多女人们，曾经在一段时间内，多次梦到自己的被男性侵犯。之后，村中的神仆人员在调查过程中——大抵是采用了某种反催眠的手法，通过调查这些女性的梦境，发现她们在梦中所见的男人，竟然是同一个。
“集体受迫害妄想症？”皇甫明不知岑思甲举例的目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能说明什么？”
“按照心理学成因来说，每个人的梦境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为什么还会出现很多人梦到同一个场景或是同一个人的情况呢？”岑思甲反问他道。
皇甫明耸耸肩，说道：“我哪知道？也许是那个男人真的侵犯过这些人。而在古代，女人对于自己的贞操都是看得很重的。有些话难以出口，就只能谎称梦中见到，借此来控诉那个人。”
“完全不是。”岑思甲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实际上人的梦境的确在某种程度上会互相影响。”
“做梦还会影响到别人？”皇甫明顿时有一种岑思甲说的都是天方夜谭的感觉。
“大脑活动现象你明白么？”岑思甲解释道：“大脑是无数神经元的集合体。这些神经元相互之间的生物电脉冲过程，就组成了大脑思维活动。而电的脉冲产生电磁波。脑细胞生物放电则产生脑电波。脑电波是人脑活动时的标尺，四种脑电波δ、θ、α、β，分别对应着人在昏睡、精神失常、清醒以及亢奋状态下的脑部活动情况。那么大脑在昏睡情况下的臆梦行为，当然会产生大量的δ脑电波。”
岑思甲的阐述，在皇甫明看来，那就像是某种形式的炫耀。他觉得这滑稽不堪，和科学最没有交集的驱魔师，现在竟然和他说起了科学。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岑思甲说的有理有据，他竟然还觉得颇有些道理。
“那么梦境之间会相互影响……”皇甫明似乎隐约知道了答案。
“没错，有些人的脑波功率强大，自身在梦境中产生的δ脑电波会干涉到他人的同频率脑电波。”岑思甲说时，得意地指着自己的大脑，“而我们幻家，就是将自己的脑电波投射到别人的脑海中，做到极致时，甚至能够强行压下他人在清醒时的α脑电波。归根结底，人脑还是‘电动’的，既然是‘电动’的就能通过脑电波反过来进行修改。”
“于是把别人的清醒时的脑电波压制下去，就能进行催眠。”皇甫明猜测到，“就这么简单？”
“原理简单，实践当然难啦。不然为什么先教你迷魂香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幻家新手，都是先用迷魂香让受者昏迷入梦，转而再用‘梦术’……”
皇甫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隐约觉得岑思甲所说的似乎偏离了原题。他也没有顾忌什么，直言不讳地再次打断道。
“等等，你说的这些似乎都是用于对人！和驱魔有什么关系？难道鬼魂之类的，也是电磁波？”
“当然！所谓的撞见妖魔，有百分九十以上的受害人，都不过是产生了幻觉，或是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那么剩下的百分之十呢？”
“那是真的鬼。”
“要是遇到那百分之十怎么办？”
“那更简单。”岑思甲打了一个响指，让皇甫明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继续说道，“在后面的教学里，我会教你如何应对这百分之十的情况。但是首先，你先要学会怎么对付人。而催眠，就是把人从现实拉到梦境中，最关键的前提。”
皇甫明险些昏厥，岑思甲卖的这个关子，的确抓住了他的要害。让他在自己好奇心的趋势下，不得不放下内心对于岑思甲抗拒。
“能不能先告诉那所谓的百分之十的意外情况。”他不甘心，继续追问道。
却看到岑思甲摆了摆手，忙不迭地反驳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请求着，“能不能先告诉我呗，都到了这一步了，就算是天大的秘密，也该告诉我了吧！”
“和秘密之类的无关。”岑思甲摇曳着手指，“时间不够了。”
“什么时间不够了？”
“我对课程的时间没有把握好，就算想告诉你，时间也不允许。”岑思甲肃穆地说道：“因为你马上就要醒来了……”
话音刚落，岑思甲掏出了摇铃，剧烈地晃动起来。摇铃发出的尖锐而刺耳的响动，不偏不巧的，正好和现实中所响起的闹钟声重合。刹那间，皇甫明的梦境崩塌了。伴着强烈而刺眼的晨曦，现实周遭如海啸般涌来。他睁开被眼屎糊住的双眼，却瞥见床头柜上手机疯狂震动不止。
这该死的闹铃！罕有地，皇甫明竟然因为梦境的突然中断而咒骂起来。
他懊恼地按下手机触屏上，杂音消失了，空余下窗外呼呼的风声和鸟叫。但是很快，平静的声音消失了，他的耳边回荡起了岑思甲空灵的回音。
那个声音不住地说道：“要记得复习哦！复习！”
复习？怎么复习？在梦里的事，如果不加回忆，很快就会忘记。就像是上次的第一课，就算皇甫明自己想，只要外界稍加干扰，梦里的细节就会像指缝间流去的清水一样，很快在他的记忆中消声觅迹。
事实上，当他开始洗漱时，不知道是昨晚还是凌晨时的梦境，就已经在他可怜的记忆中支离破碎。临了到他出门上班，梦境中岑思甲所说的长篇大论，就只剩下了四个字。
百分之十。
最后，当他到了公司之后，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朱节伏案默读的样子，让他猛然想起了自己最想做的事。相比较那百分之十，他十分迫切地，几乎是要拿生命做赌注也要弄明白的事。
那个储物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