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不来了！

这期间，尹凡和陈弱赢尝试了包括冷水浇面，半空坠落等等在内的，一切能够唤醒沉睡者深眠的各种办法。然而，皇甫明就像是木头一样，就是紧闭着眼，面对外界刺激无动于衷。要不是他的胸口还在起伏，表明着他还有呼吸，尹凡和陈弱赢还以为他已经死去了。

这期间，原本还频繁地来到房间外，催促两人餐馆就要打烊的服务生也不见了。他们忙于唤醒皇甫明，也没放在心上。

尔后，陈弱赢提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先把皇甫明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细细研究唤醒的办法。尹凡点头同意。两人抬着尸体一样皇甫明，吭哧吭哧地在空无一人走廊里走。结果，没头苍蝇一样地绕着饭店走了好几圈，竟硬生生地没找到出口。直到这时，尹凡看着一扇原本应该在大门入口处突然出现的镜子，诧异地发现里面反射出的景象中，竟然没有自己和陈弱赢。

他诧异地大喊道：“我擦，我们也中招了！”

陈弱赢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我们也在梦境中？”

“没错，这是一个梦中梦。其实在刚才，我们三个人同一时间也被某种机制催眠了，陷入到梦境中。尔后，皇甫明在梦境中睡着了，进入到了下一层的梦境中了。”

“快把你那些个‘梦境干扰器’关掉！全都是BUG！”陈弱赢没好气地说道。

“真的不是我。”尹凡不由得放下了皇甫明，转而支着腮帮，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看这个手笔，像是幻家的技巧。你说巧不巧，皇甫明的选择也是幻家。岑思甲这家伙不光要通过梦境向皇甫明灌输些什么，还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我说尹总。”陈弱赢阴阳怪气地解释道：“您求贤若渴，这个心态我可以理解。但是用不着用‘梦境干扰器’把我也卷进来吧？我看归根结底，还是你那个设备出问题了。”

“不不不，陈总。”尹凡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我就告诉你实情吧，房间里真的没有‘梦境干扰器’，我叫你们来聚餐的目的，原本是想皇甫明说明一切。至于我身上的这个——其实早就没能量了。”

“你就继续忽悠吧？谁不知道你们那个黑科技，都是什么‘反物质能’供能，号称能续航1万年的……”

“很不巧，在3年前，我身上的这个设备正好连续工作了一万九千三百三十三年，不可能继续工作了。”

“怎么可能！”

“真的。”尹凡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再次在陈弱赢面前摆弄起了六角形的设备。任他如何在光滑的表面按动，上面还是黑黝黝地一片，沉寂地就像是饭店之外的黑夜。

“那你的意思就是，只要这个梦境的制造者拒绝，我们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似乎并非如此。”尹凡忽然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六角形“宝石”，思索着说道：“虽然退不出去，但是我们可以再进去。”

“进去？进到哪里去？”陈弱赢说罢，有些明白尹凡所指的“进去”，她低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皇甫明，指着沉睡中的他问道：“你是说？进入到他的梦境中？”

“先说说这个‘梦境干扰器’。”岑思甲开始解释道：“总之现有人类的科技还不可能做到这一步。这个机器的运作原理据说能发出加强大脑睡梦时才会出现的γ波，让人无端地进入到梦境中。从效果上来看嘛。”岑思甲边说着指着身后的画卷，“和我们幻家的驱魔术‘梦眠术[A1] ’是差不多的，也是能够让人陷入到睡眠中。”

“等等。”皇甫明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打断道：“你说，你们幻家能够操控人的梦境？”

“差不多这个意思，怎么了？”

“你不觉你这个说法很奇怪吗？其实说到底这都是你给我创造的梦境吧，然后你又在梦境里给我编造出一个现在世界不存在的东西，归根结底还是骗我。”皇甫明言之凿凿地说道：“两相比较之下，我更相信那个房间才是真实的。不然为什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记不起来我曾经在今天晚上找过你？”

“因为那个房间在你看来是真实的，而这里在你看来是虚假。所以你倒是更相信这是梦而那是假的？”岑思甲摇头晃脑地，再次重复道：“果然啊，这个人那，只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继而，她盯着皇甫明，忽然故作神秘地开导道：“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在你那个所谓的真实世界里，不也的确存在你原本所不相信的事物么？那个世界有鬼魂和驱魔师，众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异像，你也是亲眼亲耳经历过的。就算如此，你还是并主动忽视那些奇怪诡异的，正在发生的异像，深深地相信着那是真实的。”

“这不一样。”皇甫明大声反驳道。

“还有那个餐馆。在你梦境中的那个变幻莫测的餐厅。你宁愿相信那是某种虚幻投影设备的投射结果，也不相信其实那个餐馆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整个餐馆就是个大幻觉。”岑思甲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那个餐厅在现实中的确存在，但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全息投影设备。那些影像都是直接在你们的脑子里生成的——因为那家餐厅的股东全是我们幻家的门徒！”

皇甫明感觉更混乱了。

尹凡把漆黑的六角形设备放在地上，旋即对陈弱赢说：“现在，想象一下，这个装置的表面已经亮起了灯光，其实它还是运作着的。接下来，在15秒之后，它就会启动，然后引导着我们进入皇甫明的梦境中。”

陈弱赢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讥讽道：“你不是说它已经没电了？怎么，现在开始自欺欺人了么？”

“没错，就是自欺欺人，梦——归根结底还是大脑对自己的欺骗。梦是一系列自我暗示和幻觉创造的总和。我们在梦境里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闻到的，所触碰的，乃至深信不疑的虚假记忆，都是大脑经由我们自己暗示所生成的。从成型机制上，梦和现实呈现给我们大脑的刺激都是一模一样的。区别就在于，梦中的外界刺激是我们幻想出来的，而现实中的却是真实存在的，仅此而已。”

“难道我暗示自己可以到皇甫明梦里，就会成功？这也太……”

“试试看呗。”尹凡示意到。

陈弱赢嗤之以鼻，她还想说些什么讽刺他，却发现四周寂静地可怕。定神一看，尹凡竟然也睡着了。再看看脚下的那个‘梦境干扰器’——她难以置信，发现这简直神奇地无法用言语形容。

那个‘黑曜石’一样的玩意还真的亮起了来。

正在诧异中，陈弱赢的双眼有如挂上了千钧重物，竟不由她控制地，靡靡地闭合起来。、

最终，皇甫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辩不过岑思甲。她的执念太深了，并且一系列的说辞中富有逻辑，说来说去，反倒是自己的说辞漏洞百出，更像是为了反驳她而反驳。他不在反驳什么了，尽管心有不甘，言辞间还是举起了‘白旗’投降。

“行行行，那信你，好了吧？那么接下来，你总要告诉我，我们在这个小树林里到底要干什么？能早点回去么——对了，先把林朝妃放了行不行？”

“当然是继续培训了！”岑思甲提醒他道，“你难道忘了？你既然已经入了幻家门，就应该坚持到底！上次我们才讲到第一课，仅仅算个背景介绍，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入门。”

“上完全程得多久？”皇甫明打断道。

“最快半年，最慢恐怕要十年。我们这个驱魔流派不同于其他的流派，一不靠法器，二不依赖于身手，主要靠的是对大脑的开发。当然一些仪式和法式也是必要的，不过那些都是过场，实际情况中还要灵活应用。”岑思甲环指着身边的一众器物。

“要在这个阴森森的小树林里蹲上半年到十年？”皇甫明听地有些头大，“疯啦？与世隔绝那么久？我还要不要上班了？”

岑思甲忽然举起油纸伞，在他的脑袋拍了一下，“当然不是！我是说今天晚上在这里上课。以后我们还要进行实操，也就是真正地去灵异场所驱魔。”

[A1]幻家驱魔术“梦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