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成长的过程可以经过生物催化技术进行压缩，然而克隆体从胚胎到成型依然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尹凡和岑思甲解释道，相比较人类现在初步应用的生物克隆技术——医疗机构往往利用这项技术克隆出人体的器官用于医学移植，理论克隆出完整的人类是可行的，然而在伦理机构的抗议下，克隆人完全是非法的——尹凡一族的克隆技术绕过了伦理的基石和其他技术上的难题，显地更加精密和合理。

通常意义上的人类克隆，往往是将来克隆本体的胚胎和受试卵子进行人工受精组合，当卵子受精之后，接下来的操作便是生物体自然成长的过程。不过尹凡一族的克隆却大相庭径，他们事先便准备好了已经发育的胚胎，利用冷冻技术冷藏之。在真正的克隆需要时，他们便解冻冷冻的胚胎，并将DNA通过某种纳米植入机反转录进胚胎中。旋即，利用定向的放射性光线加快胚胎的成长过程，并不断地进行调试，尽数剔除掉原本DNA链中可能导致癌变和其他基因病的片段。大概是10天左右的成长期，“人造子宫”中成年体便可出舱活动，替代原本的个体。

“这么说来的话，克隆体会比原先个体更强？”岑思甲没有听懂其中的大部分理论，然而对于剔除掉劣质DNA片段的内容，她本能地觉得克隆出来的人和本体并不是同一个人。

尹凡这时有些佩服她的直觉，他盯着屏幕愣了一会儿，尔后点了点头，“是的，这项流程原本为了防止克隆病，但是实际上——也可以按照你的理解，克隆出来的新人，不但在身体上比原先的要健康，其他各项指数，无论是智力水平还是反应能力，乃至身体的体能水平，都已经超过原先的人类了。”

“这倒是便宜了这家伙了。”岑思甲一边讥讽连连，一边循着尹凡的目光看去。就在监控之下，经过了几天的等待，人造子宫混黄的液体中，只有婴儿大小的皇甫明蜷缩成一团，正安静地呼吸着克隆舱中粘稠油腻的人造羊水。

然而从另一种意义上说，那也不是皇甫明。按照尹凡的解释，在没有输入克隆体本体身前的思维状态和记忆等数据之前，那不过是空壳，一个没有灵魂的身躯。他可以成为任何人，关键便在于他大脑中的神经元生物电的独特状态。

“像是召魂。”岑思甲说道，她不由得联想浮翩，“在诸子百家界，流传着这样一种传说中的驱魔术，它的创始者到底是道家还是幻家不得而知。驱魔人之间流传着，掌握召魂法的驱魔人可以在任何人的死后，将其徘徊在阴间的灵魂索回，引导附体在其他的身躯上。”

“是真是假很难分辨。”尹凡耸耸肩，“不过这已经和我们一族的科学技术很接近了，这大概也是生物体能够实现永生的一种方式。毕竟按照你们星球上的说法，身体会腐朽，但是灵魂是不灭的。在我们看来，更换躯体轻而易举。所以，如果要永生，只需要不断地更换身体，保留住灵魂本源就可以了。”

“保留灵魂？”岑思甲微笑着，晃动着食指，“据说在西方的驱魔界，死灵法师就是用这种方法追求永生，逃避他们所谓的‘上帝和撒旦的审判’。像是‘魂器’这种魔法装置，也曾经在千年前流行在数千公里之外的欧洲大地上。”

“哦，让我猜猜。”尹凡顿时来了兴趣，就着岑思甲的话题说道：“现在西方驱魔界却很少有关于‘魂器’方面的信息。是不是因为中世纪那场轰轰烈烈的女巫审判，魔法师被屠戮殆尽之后，他们的招魂法术也失传了？”

“我不太清楚。”岑思甲一撇嘴，“关于女巫审判，我倒是想到了别的。收尸人是有提到，在皇甫明的头颅里发现了疑似圣水子弹的弹片？杀死我徒弟的人，是那帮基督教徒？”她边说竟然握紧了拳头，“这些上帝的走狗也真是肆无忌惮，敢动我们幻家的人。”

“圣水子弹是不假，不过……”尹凡顿了顿，说道：“那颗子弹的结构和基督教团常用的不太一样。基督教团往往将圣水涂抹在子弹的表面，而射杀皇甫明的子弹是空心达姆弹头，圣水被放在弹芯里。可以说，这种弹头对于鬼魔的杀伤力更大，类似人类所使用的贫铀子弹。”

“也就是说，不是基督教，但是同时也在用圣水子弹的……”岑思甲的怨气升级了，“也只有那帮人了。”

“是的，神罚代言人。”尹凡说道：“如果是基督教团的驱魔人枪决的他。按理来说，他认识基督教团的陈弱赢，对方应该不会这么做。但是……”尹凡思索片刻说道，“也不排除是嫁祸于人的可能性。对方事先知道皇甫明的身份，伪装成神罚代言人的手法。”

“不要说了。”岑思甲摆了摆手，“我明白你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如果要复仇的话，希望我三思而后行——这些都不过是陈词滥调，就算不是因为皇甫明被杀，我们也有账要和他们清算。他们是天族人的奴仆，而我们是魔族人。自古神魔不两立，这其中的恩怨想必你也清楚。所以我奉劝你一句，专心做好你们的中立派，试图缓和两边矛盾等同于两边都得罪。”

“哟呵。”岑思甲一脸肃穆的表情却没有吓到尹凡，他倒是带着颇具玩味的表情说道：“就我个人观点而言，我怎么觉得你们两边的矛盾啦，不共戴天之仇之类——似乎是你们祖先辈的恩恩怨怨而已。这也是我们一族很好奇地方，似乎这个星球的种族天生就存在一种杀戮基因。哪怕整个星球上只剩下两个同族同胞的个体，你们彼此之间也能互相杀戮起来。实在是很奇妙。”

“你们作为外来人，当然不能理解神魔的感情，更不要说人类比我们还要复杂的所谓感性思维了。”

“你们要是学会和我们一样理性的话，不把有限的精力花在内斗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上。”尹凡耸了耸肩，笑道：“按照你们的技术发展水平，早就飞出了太阳系了，成为宇宙星系文明中的一支了。”

“你们难道就没有战争？难道没有互相杀戮？难道没有争端？”

“你要知道，战争这种事情，往往源自于资源，像是领土和能源。但是在浩瀚的宇宙空间和几乎无限的物质和能量面前，这些都不算是事。”尹凡反讽道：“在宇宙中探索和挖掘资源的时间都来不及，难道还有时间为了丁点唾手可得的资源相互杀伐？”

“那你就理解错了。”岑思甲说道，“神魔的战争，延续上亿万年，和资源领土毫无关系，只和种族的尊严有关。”

“简直孩子气。”尹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