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道：“能在冰上下毒，便不能在别处么？芙蓉，你听没听过一个词：刻舟求剑？”
傅蓉儿抬起头来，道：“小主子，您是说奴婢刻舟求剑么？”
二皇子道：“当然，苏氏在冰上投毒，要点在苏氏身上，不在冰上，你只防着冰，又做什么？再说了，后来，坤元宫里不是照样用冰，孤也没看你有多么地忌讳呢？”
傅蓉儿笑道：“苏氏已经不在，没有了投毒的人，又怕什么冰呢？小主子您说奴婢刻舟求剑，奴婢可是不认的。”
二皇子道：“你们当时不原孤用冰，只说怕寒凉，也就是了，你又同孤扯什么苏氏投毒？”
傅蓉儿别过头去，道：“小主子您心里自有主意，奴婢也不在您面前辩驳。您要怎么样的处置，奴婢领受就是了。”
二皇子笑道：“你先起来。”
傅蓉儿依言，站了起来，却不看二皇子。
二皇子道：“今儿怎么没见茉莉？”
傅蓉儿道：“今儿本不该她的班儿，奴婢出来时，娘娘叫她过去了。小主子您找她有什么事么？”
二皇子道：“孤打算借你，吓她一吓，当初，你们可是唬了孤好几年。”
傅蓉儿睁大了眼睛，望着二皇子，道：“小主子，您打算怎么着，可别叫主子她知道了担心。”
二皇子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着玩味，道：“你放心，有懂得轻重，一会儿，也不用你做什么，你只管把这冰碗给孤送过去，一定告诉她，是孤赏下去的，她一定得吃完。”
傅蓉儿心中知道，二皇子此为，不过是为了让茉莉知道，他已知道当初在他面前做伪之事。至于茉莉到时会如何想，大概只在自己如何解劝。
二皇子看傅蓉儿怔怔地不说话，是而笑问道：“孤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话。”
傅蓉儿道：“您这冰碗里，没放别的东西罢？”
二皇子道：“除了冰，不过是时鲜水果，又兑了些牛乳，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呢？”
傅蓉儿微微一笑，道：“没有别的便好，小主子，奴婢刚听娘娘的意思，是打算叫奴婢还有茉莉两个，一起伺候您和三殿下往南方去，真把她弄病了，可就不好。”
二皇子拿折扇轻敲了傅蓉儿的额头，道：“你当孤是什么人了？给一个丫头下药？”
傅蓉儿讪讪一笑，道：“是奴婢多想了。”
二皇子轻笑一声，道：“难得，你能承认自己想多了。”
傅蓉儿也不辩驳，只是赧颜一笑。
二皇子看了傅蓉儿一眼，笑道：“你刚才说，母后有意叫你们两个跟着出宫？”
傅蓉儿道：“娘娘是有这个意思，不过茉莉怎么想，奴婢还不知道。”
二皇子轻摇了摇头，道：“她怎么想，孤不管，孤只问你，你怎么想？”
傅蓉儿道：“奴婢自然是听娘娘安排的。”
二皇子有些失望地问道：“只是听娘娘安排么？”
傅蓉儿赔笑道：“奴婢是娘娘的奴才，不听娘娘的安排，还能怎么样呢？”
二皇子歪着头，道：“你不是也唤孤一生小主子么？”
傅蓉儿亦歪着头，道：“小主子，总大不过主子去，不是么？再说了，小主子您不是和主子的心思从来不曾相悖过么？听主子的，还是听您的，不都一样么？”
二皇子正色问道：“若有一日，孤与母后之间，有了分歧，你会听谁的呢？”
傅蓉儿却是嘻笑道：“什么样的事，您和娘娘有了分歧，却是同奴婢一个丫头较劲，给奴婢下不同的旨意，叫奴婢为难呢？”
二皇子道：“你别问是什么事，你只说你会听谁的就是了？”
傅蓉儿笑道：“自然是听娘娘的。”
二皇子道：“为什么？”
傅蓉儿笑道：“因为孝道，小主子您，最后也会听从娘娘的安排。所以，奴婢自然也要听娘娘的了。”
二皇子依旧有些不依不饶地道：“你这丫头，拿这样的大帽子，来压孤。孤今儿偏偏要问您，若有一日，孤与母后有了分歧，而且，孤不打算屈从母后的时候，你会听谁的。”
傅蓉儿微一顿足，道：“好端端地，您逼奴婢这个做什么？现在，您同娘娘也没什么事有分歧，便是将来，真有了那么一日，难道那事就一准押在奴婢身上，想奴婢选什么？真到了那一天，皇上还有太后，难道便不开口么？您挤兑奴婢做什么呢？”
二皇子轻叹一声，道：“真到那时，父皇和皇祖母只怕都会同母后一样的看法。”
傅蓉儿轻缓一口气，对二皇子道：“真要是那样，太后和皇上、皇后都是一样的看法，那自然做得是至情至理的决断，小主子，真到那个时候，您便听主子的罢。”
二皇子道：“可是，孤想听的，是你的想法。”
傅蓉儿心里烦乱，有些赌气地道：“这就是奴婢的想法。”
二皇子追问道：“你就没有听孤的可能么？”
傅蓉儿道：“小主子，真那么着，您那是要逼死奴婢。”
二皇子轻叹一声，道：“芙蓉，你真不知道孤同你说的是什么事么？”
傅蓉儿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没头没脑的，奴婢怎么会知道呢？二殿下，您别为难奴婢了。”
二皇子凑近了傅蓉儿，方要开口，转念一想，自己心中所想之事，今日还不是时候，便道：“罢了，这件事，如今孤也不同你说，待咱们从南方平安回来，再说罢。”
傅蓉儿是看二皇子自幼长大的，此时只当二皇子又犯了小孩子脾气，便笑道：“好，奴婢等从南方回来，再问您的。小主子，时候也不早了，您今儿叫奴婢过来拿东西，应该就是这冰碗罢，奴婢这就带回去。”
二皇子道：“不，还不止这些。”说着，从身后拿下几卷书，道：“这是宫外新得的脉桉，是给你的，这几本曲谱、话本，是给茉莉的，你一起拿了过去罢。”
傅蓉儿向二皇子行了半礼，道：“奴婢谢小主子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