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侬坐在三翼角龙白银的背上，手里摩挲着奥摩休赠送的小圆盾。

小圆盾本身的金属材质轻且坚韧，但是明显不是一件合格的武器。它主要的功能是漂亮。

路侬的画像像是真实的路侬，但是缩小了少许。画像里的路侬微微昂着头颅，远眺着前方，面容平静而严肃，仿佛在沉思着前方的路。

不得不说，小圆盾赢得了路侬的心。

看着小圆盾里面自己的画像，路侬很想将它展示给自己的父母亲，分双亲分享它的喜爱之情。

“你喜欢你的小盾吗？奥摩休送的那个。”路侬叹息一口气，问坐在前方的安姆。

安姆转过身来，指着自己的胸甲问道：“你最好看看我的这里，我决定了，以后就把这面小盾镶在我的胸甲前方，让大家看着它流口水。你说，我们该什么时候回金帐篷呢？我有点想念兽王了，不如我们回去一下吧？”

“你直接说你想摆显就好。”路侬看着安姆胸甲中央摇摇晃晃吊着的小圆盾说道。

安姆没有反驳，嘿嘿而笑：“奥摩休的部落真的不错啊。”

“怎么说？”

“他的部落，不像我们兽人的部落。真不知道，人类王国如果有很多像奥摩休这样又不喜欢权力，脾气又温和的聪明人，为什么人类王国现在会乱成一团糟。听说，他们的王们开始互相举起刀子了吧？”安姆笑着将胸甲上的小圆盾摘下，小心藏在三翼角龙的侧面的兽皮袋里。

路侬对人类王国的事情不太感觉兴趣，它最后看了眼小圆盾上的画像，将它放回自己的口袋，“人类王国越乱越好。兽王不愿意直接吞并人类王国，它害怕和精灵帝国直接冲突。不过我们可以把饥饿的族人放牧到乱成一团糟的人类王国，那样，我们不但可以让部分族人避免直接饿死，存活下去，又能让人类王国陷入永远的伤痛里面。”

“听起来像个不错的办法，就怕人类的聪明人也想到这个道理。”

“他们已经想到，不过，肯定里面有什么原因，让他们不舍得将我们的族人赶尽杀绝。”

“聪明人总觉得自己能掌握局面，而人类王国有许多许多聪明人。就像奥摩休那样的，很多吧。啊，路侬，我们把自己的人都拉过来，并入奥摩休的部落。这样，我们不但可以帮奥摩休强大兵力，我们又可以省很多粮食出来。”安姆突然想到一个吃白食的好办法。

路侬眼前一亮，伸手拍拍安姆的肩膀：“有时候你的脑袋还是很好用的。我们现在回去，组织自己部落和扈从部落的预备战士，向奥摩休派出信使，我和你，还有夏诺科，将会带上部队并入奥摩休的远征军。”

“好哇！路侬真是有魄力，我只是想一想而已，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我们这样说定好不好？三天之后，如果奥摩休没有拒绝我们的提议，我们就带领部队出发。”

路侬笑了：“或者我们不需要再跑奥摩休的部落。到时候再看吧，我有预感，奥摩休会让我们在路上汇合，你记得带几天的口粮。”

“一言为定。”

三翼角龙奔跑在斑驳的草地上，它的身后，属于路侬的狼骑兵无声地奔跑着。商量好几天之后行程的安姆心情舒畅，伸手重重拍了拍三翼角龙的颈侧，大声呼啸。三翼角龙张开双翼，扑扇着向前疾冲。

路侬和安姆后面，奥摩休爬到自己的金属屋子顶上，具现出一张摇椅，椅旁摆放着一张矮几，上面摆着一碟切好的烤肉。

奥摩休不喜欢兽人们像是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所以他的部落，兽人大部分比较安静。

偌大的部落活动范围里，只有远处有年幼兽崽不加压抑的吼叫。

营地里，青壮外出狩猎采集，战士集中训练，只有动作缓慢的老年兽人在部落里慢慢地处理内务，准备晚餐。

奥摩休很喜欢现在的氛围，没有太大的变动，没有烦心事情。

最大的麻烦，不过是部落驻扎的时间太久，对周围的草地、生态破坏得差不多，是时候拔营，然后游动到另一处，继续破坏生态。

奥摩休觉得自己变成了蝗虫的头头，带着一群害虫，飞翔在草原的各处。

两天之后，天气晴朗，部落在营地里面留下了部分青壮，开始收拾部落的物资，准备向下一个地点出发。

忙碌和奥摩休无关，他躲在自己的酋长屋子里，继续懒洋洋地混日子。

不过，阳光、敲门声和霍尔打破了他的宁静。

“进来。”门被急促敲响时，奥摩休还赖在床上。

当屋子的门被打开，中午的阳光映入奥摩休眼睛，他伸个大大的懒腰，对前来的霍尔说：“早安，霍尔。你最好现在就说出你来的目的，然后转身，离开我的屋子，我还准备再睡好一阵子再起来吃午餐。”

牛头人霍尔挪动它硕大的硬蹄，挤开奥摩休床前混乱的摆设：“头领，有个事情要你来听听。”

“不听行吗？”奥摩休掀开被子，但是仍然赖在床上。

“不行。”

“那你说吧。最好别有什么大问题，我现在脑子不太清醒。”

“路侬大人的使者来了，他说，路侬大人、安姆大人、夏诺科大人各自带领着他们的部落以及扈从战士，总共1万3千名战士，分三路与我们部落汇合。”霍尔从腰带中间抽出一卷羊皮张，非常正经地说。

奥摩休突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瞪大眼睛，盯着霍尔问道：“1万3千名战士？他们来干什么？”

霍尔心虚地看了看手里的羊皮纸，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奥摩休说：“头领你曾经和路侬三个大人说过，你的人类朋友正在被战争伤害，你要带领自己的部落，前往人类王国，把你的朋友从战争中救出来。”

“这些话是使者说的？来的使者是什么种族？”奥摩休抹了把脸，金属质的床变成液体流动，流到奥摩休身上，变成一件全覆盖式铠甲。

“路侬派来的使者是猪族。不过那猪族非常不错，记忆力很好，它复述路侬大人的许多话，没有丝毫遗忘。”霍尔哈低腰杆，跟在奥摩休的身后。

“猪族！”奥摩休生气地大声说，“他们怎么敢？这不是害我吗？霍尔，我们去后勤车！”

“奥摩休你等等，我去把你的早餐拿过来，先吃完再干活。”霍尔把奥摩休平常的叮嘱记得很清楚，奥摩休曾经说，无论工作多么忙，事情多么繁多，他起床之后，早餐必须先吃，吃完再谈工作。

可是今天奥摩休似乎忘记了自己订下的规矩，他叫住了霍尔：“别管该死的早餐。你喊人过来，把该死的路侬的使者带到后勤车队那里，我要见管后勤的人。”

“好的，狐族姐妹立即就来。”霍尔快步跟在奥摩休身后。今天的奥摩休脾气有点不好，这种情况很少见，平常的奥摩休懒惰、做事拖拉，而且脾气非常好。

应该，有某些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在后勤车队里面，两个狐族少女手里各拿着一串麻绳，麻绳上结着大大小小的绳结。

兽人部落里面，萨满掌握着结绳记事的本领，每一个绳结对应着萨满的记忆仪式和记忆内容，只需要用秘术唤醒绳结里面的特殊信息，萨满就能将当时储存的话语重现出来。

“我们后勤车里面，储存的草籽、根块、肉干等等食物，可以维持我们部落5个月的生活消耗。”主管粮食的狐族少女回答奥摩休的问题。

“你平静一下心情，我问你一个问题。”奥摩休压抑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和缓地问：“如果有1万3名战士加入我们部落，我们的后勤车可以支撑多久？”

两个狐族少女齐齐颤抖了一下，吃惊地看着奥摩休。

“冷静。”奥摩休举起双手，轻轻下按，对两个狐族少女说道，“保持平常的心情——你们现在还可以用萨满的能力吗？”

两个狐族少女深深吸了口气：“还要缓一缓！”

等两个狐族少女瞪着毫无情感的双眼，将冷酷的事实告诉奥摩休，奥摩休几乎要失控了。

狐族少女告诉奥摩休，如果真有1万3千名兽人战士加入部落，他们的粮食只能维持3天，就会被数目巨大的兽人战士吃得一空。

3天！

奥摩休失神地打量自己部落耗费了大量精力，和其它部落交换金属制品，慢慢攒起来的粮食和物资，仅仅可以维持即使过来的“帮手”3天的粮食供给。

3天过去之后呢？吃不饱的兽人战士可不是善茬。

那么问题来了，1万3千名没有生产能力的战士，怎么会被集中起来，然后投奔奥摩休的部落？难道路侬他不知道在草原里聚集起大规模的部队，粮食供给将是一个吓死人的数字吗？

他肯定知道，他带过兵。

不算路侬，还不算愚蠢的安姆和夏诺科都知道，1万3千名兽人战士意味着什么！

“不行，我们要逃跑，不能坐以待毙！”奥摩休脖子上的青筋突起，脸色赤红。

“怎么逃？往哪里逃？我们逃不掉的，金帐篷部落会派来几个黄金兽人，然后慢慢地把我们一个一个宰掉的！”霍尔失魂落魄地原地转着圈。

奥摩休飞起来，给高大的霍尔一脚：“你给我闭嘴，霍尔！”

“我快要死了，都不给我吼两声吗？我，我真悲惨，真的，我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感叹美好的一天开始了呢。才半天，我们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霍尔任由奥摩休拳打脚踢，依然我行我素地哀叹。

两个狐族少女眼神空洞，但是她们不是陷入了绝望。萨满拥有最危急的情况下安静思考的秘术，她们正在使用这种秘术。

“奥摩休和霍尔，你们安静。”狐族少女说道。

奥摩休抱着霍尔的大腿，停止准备下牙咬的动作，仰起头叫道：“我现在非常安静！你没有看见吗，吵的人是霍尔！”

霍尔呜呜地号哭着。

奥摩休张嘴就咬向霍尔的大腿：“我肯定瞎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选拔人材的，竟然把这么一个孬种放在战士统领的位置上。”说完，奥摩休恨恨地咬在霍尔的肌肉上。牛头人皮糙肉厚，完全没有感觉。

另一个狐族少女说：“我们可以派出使者，和路侬大人的使者一起，前往三路援军，告诉他们，我们部落先走一步，前往人类王国。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赶到三路援军找上我们之前进入人类王国，我们就不用支付援军的粮食了。”

奥摩休放开嘴巴，松开手脚，从2米多的牛头人大腿上下来，摸着下巴说：“对哦。他们不是说来支援我们回人类王国吗？我奥摩休现在急不可奈地回人类王国，我的部落腿长，跑得快，所以他们追不上的话，那是他们的问题，与我们部落无关。”

霍尔也停下了嚎叫，侧过脸，悄悄地偷听奥摩休和狐族少女的对话。

“我估计，路侬大人会根据奥摩休您的性格脾气，预料到你会拒绝履行支付援军粮食，他们身上会带上足够前往人类王国的粮食。所以，我们先去人类王国，很可能在路侬大人的计划之中。”狐族少女脸上显出疲惫的神色。

“奥摩休大人，我们部落的应对方法并不困难，你先派出使者，前去路侬大人几个的部落，说我们先往人类王国的方向前进，叫他们调整方向，直接往人类王国走。

然后，我们立即起程，放弃一部分不需要的物资，留在原地供路过的其它部落取用。

霍尔，召集部落的人，尽可能在一个小时内开始动起来。”

奥摩休感激地对两个狐族少女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抬起头看向同时冷静下来的霍尔：“现在是时候发挥你战士统领的能力了。霍尔，我现在命令你，召唤战士，派出使者，我们争取朝阳升起的时候踏上我们的征程！”

“呃，奥摩休大人，太阳已经到了天空中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