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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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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骆尘净你一言我一语的离情诉说中,一夜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待到东方发白,雄鸡唱晓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天已经快亮了。骆尘净站起身,痴痴的盯着我,良久良久,才轻声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我张张嘴,想要问他什么时候还来,话到嘴边,忽然意识到我说这话不合适,只得闭了嘴,无奈的向他笑了笑。

他又留恋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他走后,我合衣躺到床上,这才发现四肢僵硬如木,身体冰冷似雪,我扯过棉被紧紧的裹在身上,冰凉凉的被窝里,没有一点温暖。

我的身体本就偏寒凉,一个人睡的时候要很长时间才能暖过来,直到和胡夜鸣在一起后,我才不用再缩手缩脚的蜷在被窝里,而是窝在他的怀里,肆意的汲取着他的温暖。

胡夜鸣,胡夜鸣……

一想到他,我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把脸埋进被窝里,我哀哀而泣。

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他不公平,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再和骆尘净见面,可是,可是为什么,一见了骆尘净,我的心就不再听从我的使唤,就不再听从我的吩咐,而是再三的,再三的背叛我原有的意志,就连身体上的不适都会忘掉。

胡夜鸣,骆尘净……

这两个名字一直在我的脑中交错盘旋,以前和他们在一起的幕幕反复的在脑海中重现,再夹杂着四哥那惊心动魄的一跳。

“啊……”我抱着头,终于大哭出声。

泪水如奔涌不息的溪水一样,没有停息过,一直到我哭着睡着了还在流。

做了个很悲伤的梦,在梦中,傅亭西站在花丛中,看着不远处的花亭中,爹爹一边饮着酒一边听娘亲唱着江南小曲,娘亲且歌且舞:“年少的一个他,与奴相约在西厢下,身穿着素白衣,手拿着合欢花,风姿好似竹傲立,品格仿佛玉无瑕。低低话的是温柔语,慢慢攀的是荼蘼架,呀,这样一个风流的俏公子,叫奴如何不想他?”唱着唱着,她哽咽泣下。爹爹勃然大怒,摔了酒杯,娘亲跌坐在椅子上,捂脸而泣。而傅亭西,悲伤的立在花丛中,泪落如雨。

从梦中惊醒,我不禁又想到了爹爹娘亲和傅亭西的事情,爹爹严肃的很,虽然他妻妾众多,可从没有象别人那样举止轻浮,浪荡不堪。在人前人后,他都是板着一张脸,似乎有人欠他银子没还一样,这样的人,很难吸引到女子的喜欢。他的那些妻妾,怕他绝对多过于爱他。就象娘亲一样,在他面前永远是战战兢兢的,也永远不会分一点爱情给他。

我是他们的女儿,和他们的命运是何其的相象。三个人的感情,受伤的,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也许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吧,也许是因为白天思虑过重有些劳累吧,快傍晚的时候,我竟然又睡了过去,而且睡的很沉。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见窗了被轻轻推开了,然后一个轻盈的脚步跳了进来。

我正要努力的挑开眼皮,只觉得忽的一下,棉被离我而去,然后一个冰冷的剑尖抵住了我的胸口。

不是骆尘净!

我赶紧睁开双眼向床下看去,然后,我彻彻底底的楞住了。直过了好大一会儿,我仍有些不敢相信,慢慢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那身影没有消失,仍是拿着剑站在床前。

“你是谁?”望着眼前这长的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我有些惊了。

那女子冷哼一声,手腕一抖,刷刷刷在我身周游走了几剑,待剑光消散,我身上的衣服已变成了碎布,片片飞落,而我,就那样身无寸缕的暴露了在她的面前。

“说吧,你想干什么?”看着又抵回胸口的剑尖,我就这样□□裸的坐在她的面前。

她将剑尖划到我的右乳上,轻轻往里一刺,一滴鲜红的血沿着肌肤慢慢流了下来,她呵呵冷笑道:“你就是用这个□□的身体勾住他的吧?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下贱的身子哪儿比我强,为什么一模一样的脸,他竟然不要我呢?”说到后来,她语带哭腔。

他,是谁?我一时倒有点懵了。

我认识的男人,只有四个,胡夜鸣,骆尘净,四哥和江一苇。

胡夜鸣率先排除,他几乎不履人世,偶尔不在妖魔道的时间也都给了我。江一苇已经成亲了,而且有两个妻子,有人要找麻烦,也不会轮到我,那就只剩下骆尘净和四哥。以骆尘净那有些洁癖的性子,大概不会再没有处理完我们之间的事情的时候,再去找另一个女人。那么,她口中的“他”,大概是四哥了,而且以四哥在江湖上的势力,弄到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很有可能。

我忽然想到有一次四哥喝醉了,在说醉话时喊过一个女人的名字,他当时喊的是“红蔷,倒酒。”这个女子,是不是就是红蔷?

那女子见我没喊救命也没喊疼,大概是有些意外,嘲笑道:“你还真识相,没有喊救命,不过你喊也没用,院子里的人都被我下了药,你喊到天亮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随即她又继续道:“怪不得他对你这么着谜呢,你这身子果然比我有看头,看,这里就比我大的多。”一边说着,她一边用剑尖在我的□□上划了一道伤口。

从她的剑刺进我的肌肤开始,我就疼的你直吸气,现在又多了这么深的一道伤口,疼的我眼泪直转,我咬紧了牙,倔强的不向她求饶。

她又将剑尖划到我的左乳上,又是一道深深的伤口。

望着那闪烁着寒光的长剑,我忽然想到,如果我的生命就在今天要结束,那么我最留恋的东西会是什么?于是忍着疼痛,我开始回忆往昔。以前的事情,如一副副图画,带着各种各样的色彩在我脑中不断浮现,又不断消失。爹爹,娘亲,傅亭西,江一苇,四娘阿桃燕儿小淘淘,小蛮蛮,柳青从,骆尘净,胡夜鸣……一个个人影,出现又消散,在这接连来来往往中,琅上天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最后定格在我眼中的,是那个穿着红色新郎袍的胡夜鸣,他对我说:月西,虽然不能拜天地,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婚礼。

我哑然失笑,原本以为自己一直心有不甘,原来,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悄悄走进了我的心里啊……胡夜鸣,胡夜鸣!!!

这一刻,我再无怨恨,即使是死,我也会笑着死。

于是,我睁开眼睛,向着正用剑尖在我身上“绘画”的女子道:“红蔷是吧?”

她的剑尖一顿,随即恶狠狠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他告诉你的?”

果然是四哥的首尾。

“四哥喝醉了的时候,喊过你的名字。”

她听完后,哈哈大笑,那笑声,凄厉的如同夜空中的枭鸟:“他是不是这样说的,红蔷倒酒,哈哈哈,在他心中,我永远是他的一个倒酒的下人,而你永远是他藏在心里的宝贝。”她又恶狠狠的盯着我:“我们有一样的脸,为什么他只会看着我的脸喝酒,却从不碰我一下呢,哪怕我主动送上门去,他也会将我丢出来,说我给你提鞋都不配。哈哈哈,今天我就看一看,是谁不配给谁提鞋,你求我啊,你求我啊,求得我高兴了,我就放会放了你。”

这个女人疯了!

我用可怜的眼光看着她,她似乎也查觉出来,恼羞成怒道:“啧,看这一身雪白的好皮肤,难怪你这么招人爱呢,若我是男人,怕是都不忍心杀你了。听说你勾搭上的男人不止四公子一个,你还有一个姘头,好象是什么第一剑吧,为你要死要活,你说我要是把你杀了,他会不会伤心啊?”

我还未说话,只听得窗外有人接声道:“会,而且是伤痛欲绝。”一道银光自窗棂而入,正打在红蔷的拿剑的手腕上,红蔷疼的一缩手,人影一晃,一个白衣男子已经站到了她和我之间。

先扯了棉被盖在我身上,当看到我身上的伤痕时,他的眼光变得十分狠厉起来。他转过身向红蔷道:“在下就是‘什么第一剑’,姑娘要不要试试我手中的剑查验一下?”

红蔷不理他,只是盯着我,满脸的嘲讽:“真替你相公可怜,这绿帽子怕是已经顶着天了。”

一句话,说得我无地自容。

我虽然只与胡夜鸣一个人亲热过,可这个身体,不仅四哥看过,而且刚刚,骆尘净也看到了。虽说算不让给胡夜鸣戴绿帽子,可到底不太好。

我无话可说,骆尘净冷冷道:“我和月西发乎情止于礼,从未做过逾理之事。倒是姑娘,曾送货上门,照此看,姑娘以后的相公,怕是真的要勉不了绿帽加顶了。”

我有些傻眼了,我和骆尘净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从来不知道他也有如此毒舌的时候。

红蔷更是气的直哆嗦,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骆尘净又道:“明明是同一张脸,月西看了就让人赏心悦目,心生爱怜。怎么长你身上,看着就让人觉得面目可憎呢,难怪杜月楼连碰都懒得碰你了。”

这句更是捅到了红蔷的伤口上,红蔷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也顾不得手上有伤了,挥着剑就冲骆尘净刺了过来,骆尘净自然也是拨剑相向。

大概是红蔷和骆尘净相差太远吧,两人交手了一个回合,红蔷手中的剑就被骆尘净给削飞了。他的剑去势不减,看样子是要杀了红蔷,我连忙喊道:“不要杀她!”

骆尘净的剑悬在了半空中,受了惊吓的红蔷没有逃走,而是坐到地上,开始啕嚎大哭。

我伤口疼的厉害,而且流血流的我头脑开始发晕,勉勉强强的支撑着身体不倒已经够费劲了,但又不忍红蔷就这样死掉了,只好强打了精神说:“也是个可怜人,放她走吧。”

骆尘净也注意到了棉被下渐渐渗出的血迹,立刻提起红蔷,飞身出门,然后红蔷的哭声就消失在墙外了,只一眨眼功夫,骆尘净自己又回来了。

把门窗关好,骆尘净站在床前,柔声道:“月西,你乖乖别动,我帮你包扎伤口。”

我摇着沉重的头:“有伤药吗,给我,我自己来。”

骆尘净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两个药包放在床上:“都是治伤的,抹完了用布条系好。”说罢,将床单截下来一块,撕成了一条一条的,也放到了我够得着的地方。

“我去看看,给你再找床被褥。”

还没等他说完,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往后一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拥有意识,是疼醒的,胸口处那火辣辣的疼,好象有人将辣椒面洒在了上面一样。

我□□着睁开眼,看到的是昏黄烛光下,正倚在床头假寐的骆尘净。一刹那,我只觉得心中满满的全是温暖和感动。

一听见有动静,他连忙睁开眼,嘱咐我道:“别动,小心伤口裂开,要什么吩咐我,我给你拿。”

我摇摇头:“什么也不要,天怎么又黑了,我睡了一天?”

“嗯,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骆尘净拿过一碟小点心,掰了一块递到我嘴边。

我摇摇头:“不饿,只是有点渴。”

骆尘净拿杯子倒了一点温水,用棉花蘸了蘸,在我唇上润了润:“你失血太多,自然会觉得渴。现在还有的地方在流血,你还不能喝水,喝水会加速流血。等伤口长好了,你才能喝。”

只谈了这几句话,我就又觉得头又发晕,眼皮也沉的厉害,只好闭上了眼睛。

屋中沉寂了好大一会儿,一只温暖的手忽然握住了我的手,然后我听到骆尘净的声音轻轻响起:“月西,和我走吧。纵是被千夫所指,也强过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只一句话,就让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如果换做是两年前的杜月西,听到这句话会欢喜的心花怒放,可换成现在的杜月西,已经成亲了的杜月西……

除了流泪,我还能做什么?

骆尘净的手指温柔的拂到我的脸上,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月西,昨晚那么凶险,你险些送了一条命,你不再欠他什么了,昨晚那一命足可以抵消一切。月西,和我走好不好,我再也不愿离你远远的,看你痛苦却帮不了你,也不愿意听到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遭遇各种不幸的消息。月西……”

不,不!我在心中无言的呐喊。

我和胡夜鸣,没有谁欠谁,谁不欠谁的。和他在一起,是我同意的,是我点了头的,他没有强我半分。而在琅上天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平稳最幸福的时候,胡夜鸣,给了我许多,许多,多到,我无法不慢慢的接受他,不慢慢的爱上他。

流着泪,我嘶哑着声音艰难道:“上次他回来的时候,我问他会不会离开我,他说不会,他会永远陪着我。他问我,我会不会离开他,我说,既然做了夫妻,那就一直做下去吧,做一辈子。”

有温热的泪珠滴在我的手上,我不敢眼开眼睛去看骆尘净,忍着心中的悲伤,继续说道:“他是个好人,我不能把让人嘲笑被人不耻的坏名声丢给他,我和他做了两年夫妻,过的很好,很好……”我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悲伤,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骆尘净慢慢松开攥着我的手,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他能保证不会再发生昨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吗?如果他能保证你再无危险,好,好,我放手,我放手!”

不敢看他,也不能去看他,我怕我看了,好不容易积赞起来的理智会轰然崩塌,我会不顾一切的随他到天涯海角。

“明天他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会带我回家,我们的家,很安全。”任眼角的泪水泉般喷涌,我仍是狠着心肠,一字一句的清清晰晰的吐出了无情的话。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骆尘净的声音才飘进了我的耳朵。他说:“月西,只要你幸福就好。如果我的感情成为了你的负累,我会消失掉。”

哭泣,哭泣,无尽的哭泣。

流泪,流泪,无止境的流泪。

我知道,从此以后,这个对我好到不可复加的男人,真的要淡出我的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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