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密集而喧闹的一阵脚步声，门突然之间轰然大开。

江欲燃下意识的站起身来，目光准确无误的越过了不怀好意的众人落到了那中央一袭黑衣，容貌俊美异常的男人身上。

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本来神色里除却嗜血之外更多只是漫不经心，却又在于他对视的一瞬间有了轻微的不同。

君九鹫抽出了自己身侧的长剑，周围人都恭敬的退后了几步为他让开地方。

他目光阴鸷而微微皱眉，上前几步将剑柄准确而狠厉“刷——”的一声往前送，又以一种可以说得上是轻佻的姿态用剑尖抬起了江欲燃的下巴，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的五官。

江欲燃虽是身体轻颤而神色凌然，此时自己生死还未卜，脑海中却只有一个想法——又是桃花眼眸。

上一世，宏渡就是用这样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从清澈到冷漠，又从冷漠到炽热，最后是一片陌生的看着他。

“看什么？”

君九鹫突然开口，嗓音略为低沉而带了一丝沙哑。

薄如利刃的剑尖明显是刚刚杀过人，上面还残留了些许凝固的血迹和浓郁的血腥味，似乎是洗过，但没有仔细洗干净。

江欲燃感受着这冰凉的触感，仿佛能够亲眼目睹刚才聚贤门众人是如何被屠戮在这把剑之下的——说没有仇恨，是假的。

他迟迟没有回答君九鹫的问题，神色之间又突然淬了恨意，君九鹫眯了眯眼，突然腕子翻转将剑尖往上，堪堪滑过了他的左眼下角，顷刻间留下一道半寸长的伤痕汩汩冒血。

江欲燃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再去看掌心时，却是一片温热鲜红。

“教主，我看这人还颇有几分姿色，您为何要……”

旁边突然有人出声了，是另一个潇洒不足而邪气太甚的黑衣男子，他眉眼细长具是不怀好意之色，就这么上下来来回回的打量着江欲燃。

“聚贤门的人，一个不留。”

那男子突然神色有些僵硬，低下头来连忙道：“是冷风鲁莽了，请教主勿怪。”

却突然听得江欲燃开口，声音清朗如月自有正气：“辱我折我，不如直接杀了我。”

他这话确是发自肺腑，他此生在聚贤门内十七年之久，深受武林正宗浩然正气所惠，心性自然也坦荡如君子。

既然他已与君九鹫初遇走到了这个时间线，那接下来的发展自己便可以随心所欲了——至少不会再因违背规则而让自己身处险境。

就算是君九鹫马上一剑划破了他的喉咙，让他们之间的故事还没开始就直接结束，江欲燃也全然接受——他其实是存了自己的私心。

宏渡于他已经是一生一世无法磨灭的记忆，若让他再对别人有什么想法太难了，他这十七年来研习医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初衷却只是对宏渡的癔症仍无法释怀。

况且这君九鹫看他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不起来——太阴鸷太冷血，与他分明不是同一道人，又血洗聚贤门岂非欺他的师灭他祖？

这么想着，竟是恨不得君九鹫马上杀了他才好。

“医好你的脸。”

君九鹫淡淡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江欲燃不解，此时已经抱了必死之心，竟是恍若未闻也不惧他了。

“教主问你话，你是聋了吗？”

方才那个眉眼细长的男子又开了口，语调阴阳怪气的指责他。

江欲燃懒得多看他一眼，却又听得君九鹫道：“冷风，这个人我留着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