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出生后，家里更热闹了一些。年年很乖，喜欢跟在小谨身后摇摇晃晃的叫哥哥。

年年是在我们的期盼下到来的，所以总归是宠的更厉害些，再加上小丫头长得像妈妈，有时候看着她，我总像是在看着年幼时的舒舒一样。

总归是更心软点，舒舒从前总是怕我把年年宠的无法无天，养成个娇纵的性子。

但是小丫头一天天长大，依旧温柔又可爱。

顾生抬笔落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顾年也刚好走进来:“爸，写什么呢？”

顾生抬手把眼镜摘下来，看着她晃了神:“年年？”

“嗯，爸，今天干嘛了呀？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顾生喃喃自语的说了句:“年年？年年怎么长这么大了，这怎么可能呢。”

顾年看着他转身的身影，去拿他遗落在桌子上的手稿，看完以后叹了口气，爸爸好像越来越记不清事情了，记得的事情就一直停留在她们小时候了。

那些往事她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是父亲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发生过。

顾生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很多时间里，他都是迷迷湖湖的，只是记得一些从前母亲在的事情。

这一年的顾生已经80岁了，垂垂老矣，斑白的头发都在彰显着他已经不是那个年轻时风华正茂的少年了。

上个月母亲去世后，他的记忆就好像常常不太稳定了，总是记得年轻的时候，却也不是认不得人。

母亲去世的那天晚上，她和哥哥跪在灵位前回想母亲的一生:“哥，你说妈妈这一生有没有很遗憾的事情呢？”

两个人都已经走到了中年，只有提起母亲时，才显得有了依靠，露出些许脆弱。

顾谨看着母亲的照片，轻轻笑了笑:“妈妈说，她唯一未达成的事就是她没能撑到爸爸后面去，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难的，她只是怕爸爸一个人难过。”

顾年湿了眼角，她出生的时候，爸爸的事业早就安稳下来，所以她一出生就在爱和物质并存下长大。

妈妈在她的回忆里，永远是温温柔柔的，即使生气的时候也是蹙眉看她，和她讲些她能听懂的道理。

曾经她以为这是妈妈性格使然，后来她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才明白，一个人永远温柔，是因为有另外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让她慌乱的事情，而妈妈背后永远站着爸爸。

妈妈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拉着爸爸的手，她说的很慢很轻:“你别急，我会等你。”

她从小到大并未看过父亲慌乱的样子，只这一次80岁的小老头儿了，整个人都显得慌乱无措，好像在这一个晚上，他的整个世界也变得昏暗了。

母亲离开的第二个月初，早上顾年没有在客厅看见顾生时，心下就一颤，他习惯了早起，怎么会不在客厅呢？

颤抖的敲着他的房门:“爸，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却无人给予回应，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当她走进去看到安稳沉睡的父亲时，顾年明白，也许，他从来都舍不得让她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