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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漆黑的温暖与浮光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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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李昂被一股暖流包裹,轻轻浮荡。如一场安眠的梦乡,又似一片躁动的涟漪。

时间,就好像涓涓溪流,不经意间便汇满一整个世界。

他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在没有星的夜里,一艘巨大的船载着自己,一直摇荡着前行。听不到涛声或是海鸟鸣叫,只是偶尔有一些不明含义的细语。温暖的季风轻抚裸露在外的皮肤,抚慰了内心的波澜。像是一场没有目的地的旅行,洗去了所有的疲惫,让人平静地忘却了世间的所有烦恼,悠然放松的享受着此刻。

一直到突然翻起骇浪,冰冷的闪电将天空恍若白昼。一股又一股强大的巨浪怒吼着将一切拍入海里,四起的呼喊声惊醒了梦中人,随即剧烈地翻落水中,之后又被暗流蛮横地拖入海底。

李昂意志昏沉地感受着这一切。忽然,海底的沙如一双柔软的双手,轻轻地接住了自己,冰凉的触感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一切似乎都过去了,他试图睁开双眼却发现只能微小的撬动一点点眼皮,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一些微弱的黄色的光。忽然身下传来一阵疼痛,李昂也没在意,他猜想这一切都是一个梦。他太困了,便又再次睡去。

而他还不知道的是,他的新生给这间简朴的房间带去了怎样的光芒。而里瓦布勒(livable)大陆的故事也将翻开新的篇章。

“太好了,是个男孩。恭喜公主殿下。”

一位身着白袍的中年女人说完抱起熟睡的婴孩,放到刚生产完的年轻母亲身边,之后便退到了床边一个事先摆放好的小桌前。小桌上摆放着许多类似树木枝叶的东西,中年女人捧起它们,用力碾碎,嘴里还念叨着一堆奇怪的词语。最后随着她做完这一连串动作,一股奇异的金色光芒笼罩了那对母子,而他们身上的血迹等污浊都随之消失,同时一股能量涌进身体,恢复了生产所消耗的力气。

“谢谢,卡洛琳(caroline)。”

年轻的母亲虽然恢复了许多力量,可还是很虚弱地说道。

“殿下,您还没有完全恢复,先好好休息吧。看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这可是冯曼纳博格(vonmannaberg)家族的血脉。”

“卡洛琳,不要再提那个名字,还有也不要再称呼我为公主了。”

“是,伊沙贝拉(isabel)殿下。”

听到卡洛琳又提起自己的家族,伊沙贝拉严肃地告诫她。而卡洛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答应了伊沙贝拉的要求,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卡洛琳刚一出门,一名男子就急忙凑过来,紧张地注视着她。

“恭喜您,贝尔因(berlyn)大人,伊沙贝拉殿下诞下一位王子。她还需要休息,请您稍后……”

卡洛琳的话还没说完,这名年轻的父亲就推开门进去了。卡洛琳皱皱眉头,只好又把门关好,守在一旁。

房间里,母子二人安静地躺在床上。贝尔因走到床前,看着刚生产完还非常虚弱的妻子,向她点点头,并轻轻地抚摸起她亚麻色的头发。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他小小的一只,像一个天使一般,抚慰了自己的心灵。突然,贝尔因心中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感觉温暖却不炽烈,兴奋又不焦躁,就像是壁炉里的火焰,柔和地涌动着,驱散了这个冬夜的寒冷。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不知道如何表达这种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感觉,只是沉默地守在他们母子身旁。

伊莎贝拉一直闭着眼,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都在自己身旁,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贝尔因看到母子二人都睡着了,便俯身吻了一下妻子,又摸了摸孩子的头发,退了出去。

卡洛琳看到贝尔因出来,不可置信地发现这个曾经的冷血战士,嘴角竟然挂满了笑容。

至少在此刻,生命带来的幸福感让这个男人不再看起来那么讨厌。于是卡洛琳也微笑起来,一同沉浸在这份生命的礼赞当中。

房间里面伊莎贝拉和新生儿在睡觉,房间外面贝尔因与卡洛琳却兴奋的难以入眠。过了一段时间,随着破晓的来临,两边却颠倒过来。

一面,一天前就开始紧张等待的贝尔因,度过了孩子降生后的兴奋与喜悦后,感受到了一直被自己忽视的疲惫。而卡洛琳也因为为产后母子施加的祈福魔法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两个人都开始困顿起来,一个坐在客厅,一个坐在伊莎贝拉的屋门口打起盹来。

另一面,出生时被卡洛琳怀疑是不是哑巴而拍了一巴掌也没哭的婴儿,此刻却开始嚎啕大哭。顿时将还在睡眠中的伊莎贝拉吵醒起来。

好在由卡洛琳施展的精灵祈福术让她恢复了大半气力。于是她支起身子,看着可怜的小家伙哭的脸都变红了,却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大声呼喊卡洛琳。

卡洛琳听见呼喊瞬间惊醒,进到屋里才发现贝尔因已经先她一步过来了,他站在床前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卡洛琳忽然觉得这画面有些好笑,却又认为这样想有些失礼,赶忙到床前抱起了孩子。随着她的轻抚,孩子的哭声逐渐停了下来。她注意到一旁的伊莎贝拉正用一副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自己,便示意一下把孩子轻轻地交给了他的母亲。

伊莎贝拉生疏的抱着孩子,直到现在她才有精力好好地观察起自己的骨肉。

他有着一头灰色的头发,眼睛还没有睁开,眼角有一点上翘。挺立的鼻子还有微张的小嘴随着呼吸轻轻地翕动。

“亲爱的,你看看他,太可爱了!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伊莎贝拉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而贝尔因也在注视着她和孩子,满脸的幸福表情。

“他好小。”

“他有和你一样的银发。恩,不对,比你的更深,也许是我影响了他。”

“他还不会睁眼,不知道眼睛像谁。”

“挺挺的鼻子和嘴的形状应该是像我。”

……

伊莎贝拉兴奋得一直不停地说啊说,贝尔因和卡洛琳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一直耐心地听她讲。

“你也来抱抱他吧,亲爱的。”

伊莎贝拉提议道,并把孩子递向他的父亲。

贝尔因略微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托起小家伙。他甚至不敢发力,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弄疼孩子。而卡洛琳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

作为一名战士,贝尔因有一双灵活的双手,只是他握惯了各式武器,抱孩子这回事却是头一遭,不太适应。不过,他调整了几下,很快便凭借自己本能的协调能力掌握了诀窍,一只手顺着孩子的屁股托起脊梁,另一手垫起孩子的头部。伊萨贝拉看到自己的丈夫比自己抱孩子还有模有样,开心得笑起来。而卡洛琳还是一副死鱼眼的样子站在旁边。

贝尔因抱起孩子才切身体会到伊莎贝拉刚才的激动和喜悦真的毫不夸张。他联想到很多,有曾经的争斗杀伐,有现在的温馨惬意,还有未来的……想到以后,贝尔因不禁紧锁眉头,忧虑起来。

伊莎贝拉看到贝尔因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宽慰道。

“亲爱的,不要紧,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我是伊莎(isa),而你是维斯(weiss)。”

贝尔因听到妻子的安慰,点点头,强打精神,将忧虑暂时抛到脑后。

“谢谢,伊莎。”

贝尔因说完重新看向孩子,他将脸轻轻地贴在孩子胸膛,感受到一颗快速跳动的心脏。

“他在动!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伊莎,谢谢你。”

是啊,这就是自己的孩子,他流淌的每一滴血都传承着自己的力量。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他和伊莎都还要由自己来保护,绝不能软弱地低头!

贝尔因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在这冬日的清晨格外耀眼,迸发出无穷的热量驱赶着积雪下的阴冷。

“泽尼尔(sonne)!”

“泽尼尔?太阳么。”

“恩,他给了我力量。”

“好。小泽尼尔,真是个好名字。”

贝尔因和伊莎贝拉就这样定下了孩子的名字。而这时,泽尼尔好像感应到了一般,又哭叫起来。

“或许他不喜欢这个名字。”

“贝尔因大人,也许您没注意到泽尼尔殿下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他应该只是饿了。好了,请您把孩子还给他的母亲然后回避一下吧。”

一旁的卡洛琳不耐烦地催促道,她倒是对这个颇有些渊源的名字没什么意见。但还是冷冷地盯着贝尔因。

贝尔因被盯得毛毛的,手忙脚乱地赶紧把孩子递给伊莎贝拉,然后退出了房间。而他刚一出来就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回避啊!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妻子啊!转头就要回去,不过突然想到些什么又收身坐回客厅。

屋子里,卡洛琳教导了伊莎贝拉如何喂养孩子,小家伙正在母亲的怀里吸允着。

“嘶,有点疼。”

“刚开始应该没有的,不过有了祝福应该很快就会有的,让他也学着吃吧,慢慢就适应了。”

“这感觉很奇妙。”

“……伊莎贝拉殿下,您真的打算带着泽尼尔殿下一直在这里生活么?”

“是啊,有何不妥么?”

“这里距离那些家伙的领地太近了,而且附近根本没有传送阵,一旦……”

“好了,卡洛琳。我很理解你的意思。但是现在连学院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了,传送阵只会让我们更加危险。”

“但是,西蒙尼(simeone)不会让我一直待在您的身边的,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我知道。可是对于我们,哪里又真正的安全呢?这里就很好了,我和维斯也有能力保护好他。”

卡洛琳看着伊莎贝拉眼中坚定的目光,只得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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