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转圈也没用, 坐着吧。”

夜半三点, 依旧没打通电话，杨洁都无力了坐在沙发上休息，她已经断定魏婧去找严烈了。至于为什么关机, 这种事就是见仁见智。可是那边的森艺欣却是死脑筋得很，还在一直往魏婧手机打电话。光是打电话还不够她还跟那转圈, 仿佛不转圈就无法表达她的焦虑一般。她一圈圈地走，弄得杨洁心烦意乱。

“说不定一会儿就打通了。”森艺欣说。

“都三点了, 怎么会打通, 早睡了。”

森艺欣握着手机有点不开心地转头看杨洁：“你姐姐失去联系，难道你不担心么？”

“担心有什么用。”杨洁支着下巴，“姐姐都已经多大了？有点自己私人的夜生活也很正常, 谁过夜生活的时候开着手机？”

“……”一句话说得森艺欣完全没话应答了, 偏偏还在脑中克制不住地脑补关于魏婧和严烈春宵一刻的画面。

杨洁见森艺欣站在原地不动弹，走上去拉她想说反正都这个点钟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 我肚子饿得很。结果夜宵的邀请还没说出, 杨洁就看见森艺欣眼泪哗哗往下落。

“擦！”杨洁都吐槽无力了，“至于么！我姐姐本来就和她是一对啊！三年前就是了，更往前的我就不说了，你至于么？眼泪不用钱么？”

“是，我眼泪就是不值钱又怎样？不用你来教训。”森艺欣手一横把杨洁给隔开。

“这什么大小姐的脾气, 我不过说了实话而已。这年头就是不能说实话，没人爱听。”

“……我回家了。”

“喂，别啊。”杨洁拽住森艺欣的胳膊, 看她眼睛红红的还带着些泪水，委屈的表情竟然让杨洁心里发酸，疼惜之感油然而生。

“这么晚了你难道要自己回去？多不安全。”

“我开车。”

“那也不安全。而且我肚子很饿，先陪我去吃夜宵好吧？”

森艺欣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杨洁语气好了她也软了语气：“但我真的不想吃，我陪你去看着你吃好了。”

杨洁这时候发现森艺欣的皮肤好到不行，虽然并没有特别惊艳的地方，但她有种很斯文的清新感，五官透着一种透亮。而且森艺欣的好脾气也让杨洁心里发痒，虽然她有点不能确定这种感觉算不算是喜欢。

“看着我吃我怎么吃得下？”杨洁摸了摸森艺欣的腹部，“虐待自己的肠胃我是看不下去的，别因为我把你叫出来就让你受罪，让你饿出个好歹那我多不甘心。”

森艺欣对于杨洁摸她腹部的事情好像也没多介意，也不挡她也不躲开，就站在原地不动弹：“那我只吃一点点，我实在没胃口。”

“没问题，我请客。”

两人去了24小时餐厅，这个时候餐厅已经在提供早餐了。

一进餐厅温暖和舒缓的气氛让睡意很快侵袭森艺欣，云吞面刚上，她就快要坐不住了，眼皮一直打架哈欠连连。

“这么困，好弱啊你。”杨洁拿来筷子和勺子分给森艺欣。

“是有点困，我很久没有这么迟睡觉了……”森艺欣的声音小下去，一边揉眼睛一边说话，嘴不知不觉又嘟起来。

“平时你睡很早啊？”

“每天十点我妈妈就要叫我睡觉了。”

“你在国外读书，天高皇帝远的你妈妈还管得着你？”

“她一起床就打电话给我监督我睡觉了，说太迟睡对身体不好。”

“叫你你就去睡了啊，你也太好掌控……”杨洁已经吃掉半碗云吞——她是真的饿了，森艺欣刚刚吃完一颗，在慢腾腾地喝汤。

“你这样无法开车回家的。”杨洁心里一横，皮厚就皮厚了，“不如一会儿就跟我上酒店睡吧？你也别回去了，反正床够大。”今晚森艺欣给她的感觉的确很特别，她想要和森艺欣多待一会儿。

“嗯，好，谢谢。”森艺欣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道谢之后就答应下来。

杨洁看着她——这感觉不对啊，她不是说喜欢姐姐么？那她一样是蕾丝边不是么？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和女生同床共枕？难道她一点都没有自觉么？

这样说来……杨洁看着森艺欣干净的面庞，总觉得森艺欣虽然比自己大四岁，但好像有点……想太少？

杨洁的确是感谢在十二岁那年姐姐魏婧就告诉她一些生理知识，对于两性之间甚至同性之间的事情也没有太过避讳。之后她随miss wang去了美国就更加无法收拾了，miss wang根本就不把杨洁当小孩，什么话都在她面前说，就连叶漫和她一周没进行床事她都当着杨洁面嚷嚷。开放的社会环境和无所顾忌的miss wang让刚刚18岁的杨洁心里满当当的成人之事，虽然至今也只有和一些男性有过暧昧的约会，但的确还是白纸一张。不过，森艺欣到底是在怎样优良的环境中长大的？说一句“姐姐都是抱着我睡觉不抱我我睡不着”之后就得到了森艺欣拥抱的杨洁大概能猜出一二了。当然杨洁也没有趁着森艺欣沉沉睡去之时就对她做什么，她觉得就这样看着森艺欣一晚上不睡觉不做任何其他事情，都好。

“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第二天中午过后才收到魏婧打回的电话，杨洁拿着手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但已经睁眼的森艺欣，说道，

“我和森艺欣找你一夜了，你，你没事就好。”杨洁可以收敛了声音道，“你是还和严烈在一起吗？”

魏婧此时正在严烈的车里，严烈司机开着车，严烈挽着她的胳膊非要趴在她的肩头闭目养神。魏婧把手机开机，发现了魏婧和森艺欣的来电，很是愧疚，打回去给妹妹。

魏婧说：“我还有些事，过几天再回去。”

“过几天？”杨洁在“几天”两字上加了重音，“你是在忙工作的事还是在做其他什么事？再忙也要回来睡觉啊。”

严烈听到魏婧电话里漏出细微的声音，马上从她的肩头起来，靠到车另一边去。

“不用担心，我回去之前会给你打电话。”说完魏婧就把电话挂断了。

严烈也没再回到她的肩膀上，魏婧也不说话，车内安静到最后最尴尬的是司机。

严烈似乎每天都有应付不完的饭局，和三年前不同，三年前的她更多的是去公司，而现在她把时间都花在参加宴会上，出现在各种充满了各界成功人士的场合。

严烈好像对装扮并不上心，若是偶尔有心思会找设计师来为她挑选一番，犯懒之时就自己随意挑选一件简单的裙子。当有工作需要和合作商见面或者要和公司中层开会的时候她就会直接穿职业装去宴会。对于严烈的随性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更何况在她们眼中严烈穿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严烈面前露一面，混个眼熟。是否能沾到盛世严重的光，那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严烈昨天说的，她不需要魏婧做什么，只让她跟在身边哪儿也不去。魏婧就像是她的贴身女伴，只要有严烈出现的地方大家都能发现魏婧的存在。

今天的宴会除了商人外还有一些政界人士，严烈让魏婧挽着她一起走，魏婧就待在她身边听着她和别人聊的那些索然无味可能一百句话中只有一句重点的交谈。严烈偶尔也会介绍一下魏婧——这是御满东风的老板。或许是故意，每次严烈只要说到那四个字必定缓慢加重读音，这种讽刺的语气魏婧如何听不出？只是魏婧对于严烈的行为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倒是让严烈觉得奇怪了。

“不觉得我这样做很讨厌吗？”两个人漫漫穿梭在人群之中，严烈拿了一杯酒，看着前方好像不是在和魏婧说话一般。

魏婧看着严烈就被里半透明亮黄色的液体，竟露出很灿烂又亲切的笑容，像是在宽恕严烈的无理取闹：“我就当你一直是喝醉了。”

严烈望着魏婧，一时间觉得自己和魏婧的年纪颠倒了位置，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有。

刚还想再说什么，严烈就看见严演从对面走了过来。严演穿了一件低胸的连身裙，那分明就是sims当季新款。sims一直都是走低调简约风，一眼看上去严演被那条裙子衬得很是简单甚至模糊，但若是看到她之后，目光竟有些难以移开。

“大姐。”严烈没想过一向不喜欢应酬的严演会出现在这里，见严演的目光已经飘了过来不得不打招呼。

严演在原地顿了顿，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向严烈的方向走过来。严烈觉得今天大姐有些奇怪，平时大姐忙得很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大脑风暴别人说什么都很难进入到她的世界中，更别说让她进入到别人的世界了。在严演身边严烈觉得她们两个人中间总是隔着一个次元。

今天大姐倒是很不寻常。

“是你。”严演已经站到严烈面前，但看着的不是妹妹，笑容也不是给予妹妹的，她对着的是——魏婧。

“好久不见，你是不是长高了些？”

严烈怎么会想到大姐会和魏婧认识，错愕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魏婧比严烈还要莫名：“我们……认识吗？”

“你忘记了，没关系，我记在心里。”

这一句话暧昧异常，一时间气氛就变得相当的古怪。魏婧一直盯着严演的面庞看企图想要找到她们曾经相识的痕迹，可惜她找到的只是对方和严烈相似的表情而已。或许因为看严烈的模样看得太久，就算她和严演曾经相遇，她亦记不得了。

一个高大的外国男生走来，严演向魏婧说了失陪便走开了，完全视严烈于无物。这种事情严烈也对森艺欣做过，魏婧心中感慨——不愧是姐妹，高傲的地方还真是完全的相似。

“你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招惹一堆人，看你这样子倒是完全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严烈也没看魏婧，只顾着招服务员过来换酒，但她那语气却是自己不舒服也让听者一块儿不舒服。

“吃醋么？”

“……”

严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转头以确定刚才那话是不是出自魏婧之口，却见魏婧十分坦然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

“你果然，还喜欢我。”

……

一丝电流从严烈的心里掠过，激得她心脏慢慢复苏。五脏六腑又像是有蚂蚁在蔓延，那种瘙痒感让她的体温很快攀升。

严烈低低咳嗽一声，不再去看魏婧，因为她已经对魏婧，有了一种想要强制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