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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调情贾母詈女 误告状孙郎得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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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吴淞地方有一个小官人,姓孙,也是儒家子弟。年方十七,姿容甚美。隔邻三四家,有一寡妇姓方,嫁与贾家。先年其夫亡故,止生得一个女儿,名唤闰娘。也是十七岁,貌美出群。只因家无男子,止是娘女两个过活,雇得一个秃小厮使唤。无人少力,免不得出头露面。邻舍家个个看见的,人人称羡。孙小官自是读书之人,又年纪相当,时时撞着。两下眉来眼去,各自有心。只是方妈妈做人刁钻,心性凶暴,不是好惹的人。拘管女儿甚是严紧,日里只在面前,未晚就收拾女儿到房里去了。虽是贾闰娘有这个孙郎在肚里,只好空自咽唾。孙小官恰像经布一般,不时往来他门首,只弄得个眼熟,再无便处下手。幸喜得方妈妈见了孙小官,心里也自爱他一分的,时常留他吃茶,与他闲话,算做通家子弟,还得频来走走,捉空与闰娘说得句把话。闰娘恐怕娘疑心,也不敢十分兜揽。似此多时,孙小官心痒难熬,没个计策。

一日,贾闰娘穿了淡红褂子,在窗前刺绣。孙小官走来,看见无人,便又把语言挑他。贾闰娘提防娘瞧着,只不答应。孙小官不离左右的踅了好两次,贾闰娘只怕露出破绽,轻轻的道:“青天白日,只管人面前来晃做甚么?”孙小官听得,只得走了去。思量道:“适间所言,甚为有意。教我青天白日不要来晃,敢是要我夜晚些来?或有个机会也不见得。”等到傍晚,又踅来贾家门首呆呆立着。见贾家门已闭了。忽听得呀的一响,开将出来。孙小官未知是那个,且略把身子退后,望把门开去走出一个人来。影影看去,正是着淡红褂子的。孙小官喜得了不得,连忙尾来,只见走入坑厕里去了。孙小官也跳进去,拦腰抱住道:“亲亲姐姐,我被你想杀了!你叫我日里不要来,今已晚了,你怎生打发我?”那个人啐了一口道:“小入娘贼!你识做那个哩?”原来不是贾闰娘,是他母亲方妈妈,为晚了,到坑厕上收拾马子。因是女儿换下褂子在那里,他就穿了出来。孙小官一心想着贾闰娘,又见衣服是日里的打扮,娘女们身分必定有些厮像,眼花撩乱认错了。直等听得声音,方知是差讹,打个失惊,不要命的一道烟跑了去。

方妈妈吃了一场没意思,气得颤抖抖的,提了马子回来,想着道:“适才小猢狲的言语,甚有跷蹊,必是女儿与他做下了。有甚么约会,认错了我,故作此行径,不必说得。”一忿之气,走进房来对女儿道:“孙家小猢狲在外头叫你,快出去!”贾闰娘不知一些清头,说道:“甚么孙家李家,却来叫我?”方妈妈道:“你这臭**约他来的,还要假撇清?”贾闰娘叫起屈来道:“那里说起!我好耽耽坐在这里,却与谁有约来?把这等话脏污我!”方妈妈道:“方才我走出去,那小猢狲急急赶来,口口叫姐姐,不是认做了你这臭**么?做了这样龌龊人,不如死了罢!”贾闰娘没口得分剖,大哭道:“可不是冤杀我!我那知他这些事体来?”方妈妈道:“你浑身是口,也洗不清。平日不调得喉惯,没些事体,他怎敢来动手动脚?”方妈妈平日本是难相处的人,就碎聒得一个不了不休。贾闰娘欲待辨来,往常心里本是有他的,虚心病,说不出强话;欲待不辨来,其实不曾与他有够当,委是冤屈。思量一转,泪如泉涌,道:“以此一番,防范越严,他走来也无面目,这姻缘料不能够了。况我当不得这擦刮,受不得这腌芃,不如死了,与他结个来生缘罢!”哭了半夜,趁着方妈妈炒骂兴阑,精神疲倦,昏昏熟睡,轻轻床上起来,将束腰的汗巾悬梁高吊。正是:未得野鸳交颈,且做羚羊挂角。

且说方妈妈一觉睡醒,天已大明,口里还唠唠叨叨说昨夜的事,带着骂道:“只会引老公招汉子,这时候还不起来,挺着尸做甚么!”一头碎聒,一头穿衣服。静悄悄不见有人声响,嚷道:“索性不见则声,还嫌我做娘的多嘴哩!”夹着气蛊,跳下床来。抬头一看,正见女儿挂着,好似打秋千的模样,叫声“不好了!”连忙解了下来,早已满口白沫,鼻下无气了。方妈妈又惊又苦又懊悔,一面抱来放倒在床上,捶胸跌脚的哭起来。哭了一会,狠的一声道:“这多是孙家那小入娘贼,害了他性命。更待干罢,必要寻他来抵偿,出这口气!”又想道:“若是小入娘贼得知了这个消息,必定躲过我。且趁着未张扬时,去赚得他来,留住了,当官告他,不怕他飞到天外去。”忙叫秃小厮来,不与他说明,只教去请孙小官来讲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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