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八月下旬，立秋以后，北方的雨开始逐渐减少，到十一月初的这段时间，是工程建设又一个黄金时间。

按照原计划，李末和陈宇办理完法人更换手续后，陈宇去组织市政府电子政务建设的招投标，而李末则除了在青峦山、九曲河两个工地例行驻场外，同时开始对清北二中规划设计做最后阶段的冲刺。

在青峦山的工地上，李末又见到了兰如雪，发现她精神状态并不是十分好，便关心地询问她关于资金方面的事情。

兰如雪的回答很简短，并不愿意多说。李末想安慰安慰她，又无从下口。那么大的资金量，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在全市，可能除了银行，只有华宇和北泰两大集团能够帮得了她，但是，因为青峦山中标的事情，他们可能正在看她的笑话。

李末曾试想过把沈若冰打给他的三百万让她应应急，思前想后又作罢，这么做，对于沈若冰、陈宇来说，自己显得太自私，根本没有办法交待。

李末想了半天，说：“过两天我回北京，替你在那边想想办法？”

兰如雪摇摇头：“不必了，到年前，资金的事应该不存在问题。”

“怎么解决的，在姜行长那贷的款？”李末想起来，那次陪银行的人喝酒，发现兰如雪与建行的关系处理的不错。

“算是吧。”兰如雪淡淡地说。

李末听到她一句“算是”，知道很勉强，随口道：“现在银行借款越来越难了。”

兰如雪说：“也不难，有抵押物就很容易。”

“嗯。”李末点了点头。

其实，李末并不知道，兰如雪把她的全部家当，公司固定资产、包括自己居住的楼房、车辆，都抵押给了银行，贷了三千万元左右的贷款，为期六个月。

而这笔贷款，仅够年底工人们的工资。

兰如雪问：“这次做什么？”

李末说：“北京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兰如雪问：“什么时候回来？”

李末说：“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也就一个周左右。”

“北京那边还没彻底脱钩？”

“嗯，有个项目，需要我回去敲定一下。”

“是清北二中规划的事吧。”

“是的。”李末并不想瞒她，说：“母校的建设，你有没有兴趣？”

兰如雪听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遇到这些事，我肯定会参与的。”

“呵惜了。”李末默默地陪她黯然，想再安慰安慰她，却无从说起。

第二天下午，李末去了华宇集团，找沈若冰请假。

每次请假，他都做好充分的准备，沈若冰的假很难请，不过这次，却出乎他的意料。

沈若冰边看文件，边问：“多长时间？”

“三五天吧。”李末没敢请的太多。

“回一趟大都市，三五天能够么，给你一个周的时间怎么样？”沈若冰笑道。

“今天怎么开恩了？”李末调侃道。

“不是有人说了嘛，在这个小城市，不但耽搁了事业，又误了青春。”沈若冰忽闪着两对大眼睛，看着他：“总得给你一点时间适应一下你所谓的大都市生活吧。”

“不怕我乐不思蜀，一去不复返？”李末得了便宜卖乖。

“不可同日而语喽。”沈若冰的笑，意味深长。

李末忽然明白，她的这个不可同日而语是什么意思。前两天，寰宇科技网络公司更换法人的事，他已经跟她说了，她一定认为，他的公司在此，不怕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说到此，李末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那天给你提到过一嘴，就是关于利润分成的事，过几天我回来后，拟个协议，也算是对您的大力支持有个交待。”

沈若冰听完，摆了摆手：“算了吧，又不是华宇集团的钱，要那么多说道干什么。”

李末说：“我是这么想的，您借给我们钱，连个借条都没打，正好在这个协议里补充一下。”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还没等李末说完，沈若冰便打断他的话。

李末点头如鸡啄米般退出了她的办公室。

近来，他对沈若冰忽然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当然，她借给他钱并不是全部的理由。虽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李末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对自己是有着一份特殊的，这种特殊，究竟是哪方面，他心里很清楚，又很模糊。

请好假，李末坐公交来到寰宇网络科技公司。

算起来，这应该算是他的第三次登门。第一次是陈宇开业的时候，第二次去找陈宇发名片。就连上次更换法人，他都没有去过。

刚进门，杨玉玉便从服务台后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地说：“李总好。”

“什么李总赵总的，你拿我开涮呢？”李末叱笑道。

“您现在不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吗？”杨玉玉又嘻嘻一笑。

“别听陈宇那小子胡说，我就是挂了个名，相当于领导干部挂职，他干他的，我还是做我的。”李末边说，瞧瞧室内没人，边坐到沙发上。

“李总，请喝茶。”杨玉玉麻利地给李末端过来一杯白开水。

“这是茶么？”李末故意指了指杯子。

杨玉玉俏脸一红，说：“啊，真是的，换了老板，以后说话真得注意点，陈宇当老板的时候，大大咧咧的，我说怎么经营不好公司呢，原来是没这么多说道儿。”

“我发现陈宇请你当业务经理算是请对了，这嘴茬子，够利索的。”李末笑道：“对了，杨玉玉，你晚上还在外面兼职烧烤吗？”

杨玉玉说：“早就不兼职了，自从你们发过名片以后，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多，我天天一个赶俩儿的，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精力再去兼职。”

“那就好，那就那。”李末感觉到很高兴，公司稳，人心齐。他看了看陈宇不在，便问：“陈宇呢？”

“出去安装监控了，我估计也快，有个店面安装两天了，听他走时说，今天下午也就个把小时的活儿。”

两个人正说着，从外面忽拉拉走进三四个人，梯子、电缆、工具，一人一大包。

“欢迎李总大驾光临。”陈宇一进屋，发现李末，嚷嚷道。

“做完了？”李末站了起来。

“干完了，杨玉玉，给我倒杯水。”陈宇把手中的工具往地下一扔，冲杨玉玉道。

“要倒自己倒，不是有手有脚的吗？”

“待遇就是不一样，瞧我下课儿了是不？”陈宇瞧了瞧李末眼前的白水，不满地说。

“还有点自知之明，那能一样吗，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呢。”杨玉玉边讥笑他，还是给他倒了杯水。

陈宇一口气喝了下去，对那三个人说：“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公司新任的总经理，李末，李总经理。”

李末礼貌地与那三个工人握了握手。

“这三个人，身体倍棒，手脚麻利，我很满意，等那个项目拿下来，我准备再招几个，腾出手来，让我好好搞一下软件开发。”陈宇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李末听他谈到项目，赶紧摆了摆手。（未完待续）